还不等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章耀祖先找上了连心。电话里章耀祖开门见山对连心说:“你那房子该咋建咋建,伤你那个再赔你五万块钱,这事就算了了,你见好就收,怎么样?”
连心敢斗着胆子拒绝小张的“好意”,面对章耀祖她却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何况听章耀祖的口气,这件事他明显已经替连心做好决定,打电话过来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哪里是真的来征求她的意见。
过两天陈大有来探病,兴冲冲对连心说道:“那家人撤了。”
连心当时便是一愣。
“今早我去工地一看,换班盯梢的一个都不在。”陈大有摩拳擦掌,兴奋地说:“你说是不是他们知难而退了?”
连心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哆哆嗦嗦给王振华打去电话,拜托他找人打听一下老小那家人的动向。
结果真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前天晚上大雨,作为领头人的老小他大姐家位于城中村的三间老房子竟然被雨水给冲垮了,一家人蹲在仓房里躲了半宿的雨。
而老小的二哥,夜里起夜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溺死在排水沟里。
三姐夫跟人出去喝酒凌晨才回家,家里人都睡着没人理他,早晨他儿子起来一看老头儿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送到医院后确诊中风,后半辈子都得在床上过。
一大家子姊妹两个兄弟四个,除去到外地发展从头到尾没参与过老宅事情的两家以外,其余四个参与进去的兄弟姊妹无一例外全都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变故。
王振华打探消息的时候,有知情人正在劝这一大家子找人“作法”送一送。
陈大有恨不得仰天长啸真是老天有眼,只有连心止不住出了一背的白毛汗,原来章耀祖让她房子该咋建咋建是这个意思。
陈大有去工地和王振华商量复工的事,连心坐在病床上沉默不语。小罗叫她两声没反应,伸手一摸发现她的掌心竟然全是汗水。
连心颤抖着声音小声对罗明俊说道:“肯定是、是小张,他从前就……”
罗明俊用毛巾给连心擦手,擦完发现她的头脸甚至脖颈里都是汗水,他干脆将连心揽到怀里,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轻抚她潮湿的后背。
“你别瞎想,小张哥说过他不管就肯定不会说话不算数,他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有,你不是觉得小张哥下手狠吗?可你看那家人,一条人命都没出,所以肯定不是小张哥干的。”
“人家自己都说是死人作怪,你就别往自己身上揽了。要我说他们那就是报应,谁让他们讹人在先。”
小罗新换的衣服上有一股洗衣粉和阳光相混合的味道,在他怀里连心有一种久违的放松和安全感,他的柔声安慰就像催眠曲,令连心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一个礼拜后连心出院时新房地基已经打好,等到她拆线时混凝土主体彻底浇筑完毕,站在马路上已经能够看到房子的雏形。
工人们正在收尾,院子里四处凌乱,地面上除了建筑垃圾还散落着许多果核和掉落的杏子。小院一角的杏树早已过了结果期,只有最顶上的几颗杏子还挂在枝头,阳光下一天比一天干瘪。
连心从地上捡起一颗干瘪的杏子拿在手里,晚上这颗杏子干就出现在跟连玉视频的郑琳琳手里。
“看,新家的杏子干了还有这么大,闻起来又甜又香,你那院子里的有这么大吗?”
“别提了!我就看房那天看过几眼满树的杏子,然后那院子就开始装修,等装修完了我搬进去一看遍地都是杏核,全让那只扁毛小畜生给糟蹋了。”
“我心想没吃着杏肉吃点杏仁也行啊,结果好嘛,那小畜生发现杏仁也能吃更来劲了,一大早扒开俩眼睛就啄我窗户,紧着扑棱翅膀叫我给它砸杏仁。”
“我现在已经沦为一个伺候鸟的奴才了。”
第350章 或许她的床上不止一条毛毛虫
话是那么说,实际上连玉伺候鸟伺候得可开心了。
宋挺把她租住的那间西厢房从内到外翻修一遍,把老旧木床换成了榻榻米和衣柜。不仅将一墙之隔的杂物间改成了卫生间,还把马桶、热水器和洗手台也都配置齐了,连洗衣机都有。跟主屋相连的厨房里设备也是一应俱全,并且厨房从不上锁,里边的东西随便她用。
连玉只需要在八哥偶尔过来“度假”的时候从冰箱里把准备好的炖牛肉拿出来喂给它吃就行。哦对,现在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每天早起再给这位鸟大爷砸三个杏仁。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条件,宋挺却不收她一分钱房租,只需要她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劳动力来交换,连玉觉得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唉!要是其他麻烦也这么容易打发就好了,连玉觉得那样她的日子简直神仙来了也不换。
本来九月开学之后连玉是准备回学校住宿舍的,可是杨思思却神神秘秘打电话告诉她,她的床铺可能有问题,让她最好不要直接睡上去。
连玉不信邪,拎着两大包脏衣服回宿舍。然后在她往自己床上放东西时,敏锐地察觉到乐鑫和许静一直在用眼角余光偷瞄她。
床还是原来那张上下床,一切都和她搬走前一样,若说不同嘛……连玉回忆好半天,忽然想起来暑假期间学校命令留校学生搬走时,她好像忘了一条晾晒中的床单在盥洗室。学校的备品费里包括每人两条床单两条被罩,上面印有床位号的,被她忘在盥洗室的那条床单现在好端端铺在她的床上,不知是哪位仙女做的好事。
杨思思拎起暖壶去打水,连玉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背着包下楼。转过宿舍楼的拐角果然看见杨思思在阴影里站着等她。
“我在厕所里亲耳听见乐鑫和许静嘀咕,说要给你好看,还要把你逼退学。”杨思思紧张地四处望望,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我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但是我听到乐鑫让许静掉头睡,说什么万一沾上就完了。”
许静跟连玉一直头对着头睡觉,刚刚连玉回宿舍的时候一直扬言嫌闷所以不挂床帘的许静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挂上了床帘,看枕头位置她确实打算换方向睡。
连玉猜测问题应该出在床单上。可是区区一条床单就想把她逼退学,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床单上印着床铺号,新洗的还干净着,她们能怎么栽赃嫁祸?在褥子里藏针?那也不到退学的程度啊。
搞不明白敌人的意图,连玉决定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反正她也不是没有地方住。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决定虽然让自己幸免于难,却无意中害苦了江晓萍。
江晓萍寒假开学时到校早,暑假却直到开学前一天才来报到。第一天上课连玉问她暑假过得怎么样,江晓萍笑得有些勉强,“有好有坏。”
好的地方是她妈听说她爸有了新女友并且还订婚了,便也急不可耐地找了一个男朋友,天天跟男友在店里卿卿我我,没工夫管江晓萍死活,所以江晓萍在她姥姥家过了一个还算惬意的暑假。
坏的地方是她爸在她临近开学时办喜酒,托人给她送了一封请柬,没写她妈的名儿。她妈气得火冒三丈,把江晓萍堵在屋子里不许她去。不去就不去吧,本来江晓萍也没想着去。
谁曾想婚礼当天一大早她妈忽然又改了主意,以学费和生活费相逼,无论如何也要让江晓萍穿一条她年轻时的连衣裙去喝她爸的喜酒。那裙子的年龄比江晓萍还大,不论是款式还是尺码都不合适,江晓萍她妈愣是逼着她穿上,后背扣子系不上还给她配了一件老气的蝙蝠衫用来遮挡。
江晓萍她后妈也不是一般人,愣是拉着她的手敬完满场的酒,每到一桌就介绍一遍她是谁,生怕别人不知道江晓萍的身份。
江晓萍不知道她妈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反正婚礼她确实去了,她妈却出尔反尔,以江晓萍不听话为由拒绝给她这个学期的学费。生活费就更不用提了,给跟不给区别不大。
生活费她可以靠在旱冰场打工挣出来,可是学费和住宿费加在一起总共四千多块,她该去哪儿挣呢?逼不得已江晓萍只好先欠着,连玉找她之前她刚去学校教务处办过手续。
连玉想了想,“今年的新生比去年还少,我估计学校更不怎么管纪律了,干脆你来网吧干吧,我雇你。”
“你投进去那么多钱到现在还没回本呢,就别想着照顾我了,再说一个月四五百块钱工资对我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江晓萍颓丧地将脸颊贴在课桌上,缓缓闭上眼睛,“我自己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