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回来的时候,不仅肉和菜上得差不多了,就连药都送到了。孟和正毫无顾忌地给徐朗后背上药,羞得邓小米眼睛没处放,即使坐在他们对面,隔着铜锅她都差点把脑袋埋到桌子下面去。
连玉看见徐朗举起一杯白酒,急忙喊道:“哎!一身伤还喝酒,待会儿咋骑车?你那彗星不想要了?”
徐朗忍着疼回答她:“不用管,有人过去拖了,待会儿我打车回家。”
连玉这才闭上嘴。
郑琳琳忽然问道:“对了,你俩咋知道我们在旱冰场挨欺负了?”
连玉也向两人看过去,郑琳琳不说她都忘了,这俩人来得也未免太及时了,难道彗星就那么快?
孟和涂药的动作当即一顿,随即叫道:“操!马三儿呢?咱咋把他给忘了?!”
徐朗眯起眼睛说道:“沙占元来了他哪敢露面,沙占元那脑子可不是吃素的,肯定一眼就知道是他在里边捣的鬼。”
“马三儿捣啥鬼了?要不是他给你打电话通风报信,等我知道的时候这仨虎妞儿指不定让人带哪儿去了呢!”孟和说着说着没注意下手的力道,一下把徐朗给揉疼了。
“停停停!孟少你先歇会儿,让我喘口气。”徐朗大大咧咧地将衣服拢好,继续说道:“你以为他能有那好心?你说他能认出来挨欺负的是你妹,能认不出来欺负你妹的是沙占元他弟?”
孟和的大脑急速飞转,试图破解徐朗这句话里的秘密。
“我来说!我来说!”连玉好学生样举起右手,“有人跟你们打电话说孟和他妹在旱冰场挨欺负了,让你们快来,但是打电话那人故意没告诉你们欺负人的是乌鸦哥,不对,是沙占元的弟弟,对不?”
徐朗点了支烟,鼓励地看向满脸兴奋的连玉。
“那他跟你有仇啊?巴不得你去送死?”连玉紧接着就扔下这么一个疑问句。
看乌鸦哥那前呼后拥的排场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一般的混子,这种人的弟弟一定伤不得,被报复可不是好玩的。
那也不对啊,乌鸦哥一登场就直接把错处都揽到自己弟弟身上,面对徐朗时态度那叫一个好,仿佛有求于人不得不百般恭顺一样。
徐朗没想到她能看得这么透,一时不查被烟呛得直咳嗽,一咳起来身上的伤更疼,好半天才缓过来那个劲。
“让你说着了,他还真就有求于我,应该是我爸。”徐朗又闷下一杯白酒,继续说道:“我爸手里有一块地,准备盖娱乐城,沙占元和马三儿他哥都打算分一杯羹。”
第122章 白骨精照镜子
徐天柱的娱乐城主体已经在今年入冬时完工,一直拖着没装修也有躲着两拨人马打擂台的意思。
别看沙占元在外人面前前呼后拥、人模狗样的,其实他顶多是个大喽啰,离人家乌鸦哥那个位置还远着呢,充其量也就跟B哥平起平坐。
按理说沙占元这个地位应该接触不到徐天柱的生意,可他有个好爹,他爹从前给徐朗的爷爷当过两年警卫员,就这么跟徐天柱混了个脸熟。
徐天柱要办娱乐城的消息一传出来,沙占元立即主动请缨,凭私交跟徐天柱频频接触,连徐朗他都没忘,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十分到位。
另一边的马家人可以说是利木县的头一号地头蛇。
他们家有人解放前上山当过胡子,据传闻势大时曾经跟张作霖勾肩搭背过,不知真假。后来天长日久在绺子里安家后,马家人还曾经抢过抗联的粮,劫过鬼子的车,甚至有胆子大的乔装成商人倒卖过国军的盘尼西林。
光看马家祖上的路数就知道,这家的门风是只认钱不认人,所以解放后清算的时候他们家几乎灭门。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马家当年有个姑奶奶嫁的远,清算的时候天高皇帝远没找着,让她躲过一劫。
八十年代初马家这个姑奶奶忽然送了一家老小回利木,指天誓日地说是自己大哥的后人,马家这才重燃香火。
说来也怪,就算是改了支儿的马家人,骨子里照样不知道安分俩字儿怎么写。
当年东北是全国最早进行计划生育的地方,抓的严管得紧,可谓风声鹤唳。在这样的条件下,马家愣是一分钱罚款没交,堂堂正正生了三个儿子俩姑娘。
马三儿是家里排行最小的一个。从小耳濡目染,他的学习成绩自不用说,初中毕业后拿着200多分的成绩单被县技校光荣录取,一个学期不到已经是全校的扛把子了。
马家到马三儿这辈可以说能人辈出。两个哥哥一个混白道一个混黑道,大姐夫当年不过是个穷教书的,后来也不知怎么入了大佬的眼,带着全家进京吃烤鸭去了。二姐最潇洒,年纪轻轻就已经在香港开了家旅行社,足迹遍布七大洲八大洋。
徐朗他妈祖籍广东,跟徐天柱结婚之后落户在大连,徐朗15岁的时候俩人和平离婚,他妈随家人一起去了香港定居。
徐朗就是在去香港探亲的时候认识的马瑶。娱乐城的消息一放出来,马瑶千里迢迢赶回利木请徐朗吃饭,正是通过徐朗马家人才跟徐天柱搭上线的。
马瑶临走还想单独请徐朗搓一顿,没想到徐朗带着孟和一同赴宴。马瑶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一个电话就把马三儿也给叫过来陪酒。
马三儿就是这么认识孟和的。技校的学生一天天没个正事儿,不是找这个的麻烦就是逮那个的小辫子,再要不就是听说哪个学校有漂亮女生,上赶着去认识人家。
有一回他在铁中门口等人,看见孟和跟郑琳琳兄妹“相亲相爱”的现场,就把郑琳琳给记住了。
“啊?说了半天这个马三儿到底是哪个啊?”郑琳琳往锅里下了一盘肉,搅动搅动问连玉:“旱冰场里有这人吗?”
连玉摇头,抱着炸花卷蘸炼奶吃得喷香,“他都未必认识我,我能认识他么?”
“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徐朗夹了满满一筷子羊肉在连玉碗里,“吃吧,不是馋了吗?”
郑琳琳当时就把筷子放一边,隔着孟和主动把自己的料碗往徐朗那边推了推,多少带点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做提醒。
“你也齁着了?”孟和看了看郑琳琳,可下让他逮着机会,指着料碗说道:“我就说你们俩调的这小料咸了吧!一个个都闷头吃不吱声,我还寻思是我口淡的事儿呢!”说着他叫服务员再来两瓶香槟。
郑琳琳咬着嘴唇使劲瞪孟和,“可下显着你了!欠儿不登!钱带够了吗就敢点单?!”
孟和还没来得及落座,闻言一转身再次把包间门打开,无比正经地探头问站在外面的服务员:“请问,钱没带够的话能把我妹押这儿不?不是小孩儿,姑娘都15了,实在不行让她刷碗抵债也成。”
郑琳琳跟只兔子似的蹦起来,涨红着脸颊急忙把孟和往屋里拖,“不够我补上!行了吧?!”
孟和潇洒关门,一甩头冷哼道:“小样儿,跟我斗!”
其他三人被这兄妹俩逗得前仰后合,胃口大开,五个人点了六盘羊肉没够吃,后来又加了四盘。
连玉嚼着羊肉锅里炖出来的酸菜总觉得缺点啥,琢磨半天恍然大悟,“不知道他家有没有血肠?”
“你要想吃杀猪菜就早说,咱哥俩带你们去正经地方吃。”孟和一脸嫌弃地说道,“来清真馆子里点血肠,我看你离血人怕是不远了。”
连玉一脸懵逼,顺着孟和手指的方向才发现人家墙上贴的是伊斯兰文字。她尴尬地吐吐舌头,“光顾着吃了,来两回都没注意这家是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