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果的事,他也不欲过多纠结:“好了,不说这个。”
“今日叫你过来,还有一件正事。”
“过几日,你的表兄就要到了。我会把他安顿在修文坊附近,届时,你和云谏去见他。”
他语气淡漠,但实无威胁之意。识茵却会错了意,毕竟苏临渊住在他处,他想做点什么让人错过科考真是再容易不过了。她冷笑道:“堂堂大理寺少卿,本该秉公执法,遵循律法,为百姓青天。竟也知法犯法,做起这胁迫人的勾当。谢少卿,你还对得起你身上的那身官袍吗?”
她已经认定了他在用苏临渊威逼他,谢明庭也知多说无用,并没解释:“茵茵忘了,我很快就不是了。”
识茵神色厌恶,转身欲走。
手腕却再一次被他拉住,他擒着她一双皓腕将人拉入怀中,唇便覆了上去。
火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下来,她拼命挣扎着,却被他攥着手腕动弹不得,十指无力地蜷紧又伸开。
身后是阴冷而崎岖的石壁,身前是男人暖热的胸膛,她进退无路,只得被迫受了这一吻。
炙吻若疾雨,打得漫天烟水碧里一只孤零零的雨荷东倒西歪。良久,谢明庭才放过她。
她樱唇被吻得微微红|肿,眉眼染上媚色,眼波如醉,娇弱无力。
他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她面上不自觉泛出酡红的娇媚模样,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回到了北邙山中和伊河之畔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的他们,没有争吵,没有隔阂,她仍视他为夫君,常常被他抱在怀中和他一起谈论诗文,断不是如今这般势同水火的境况。
她那般好,为什么就不能永远属于他呢?
谢明庭眼间微黯,俯身过去,重在她唇瓣上烙下个轻柔郑重的吻。
唇上却是一疼,二人旋即分开。唇齿间尝到些许鲜血的味道,是新遭她咬破。她眼中恨恨的:“禽兽!”
再是脾气温顺的猫儿也偶有生气的时候,何况他本做错了事。谢明庭并不在意,钳着她小小的下颌,指腹将她唇上沾着的血一点一点涂揉开来:“还是和从前一样。”
牙尖嘴利。
识茵恨恨瞪他。
谁要和他调嘴弄舌!
谢明庭又叹口气,伸手揽过她,俯身在她脖子上印下个深深齿印。
知道挣扎不掉,识茵麻木地忍着痛任他咬,满眼皆是愤恨。
他很快移开脸,大手轻轻别开她颊边一缕垂下来的散发,很温柔地凝视她眉眼:
“茵茵,不要让他碰你,不要丢下我。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会疯的。”
“我骗你,是我不对,你想怎样报复我都不会有怨言,但是你不可以……不可以不要我……”
他知道,以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把她往弟弟怀中推。
弟弟和他是截然相反的性子,弟弟阳光开朗,他却冰冷阴暗,他从来就不如弟弟讨人喜欢,在父母面前是,在顾识茵面前,亦是。
她也本就不喜欢他的性子,只是因为将他当作丈夫才曲意恭顺。如今弟弟既回来,她又恼了他骗婚,会怎么选简直毋庸置疑。
他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偶然觑见了一只飞过的云雀,只因得了她片刻的怜惜,便贪恋地不肯放手,要拉着她一起坠入黑暗的深渊。
而云谏,才是她所喜欢的、所向往的整片天空。
可他又焉能忍受她和云谏亲近?山林野兽尚且不会让出自己的雌兽,何况是他……
如果她真的不要他,他会疯的……
这一声诡异的温柔,又似夹杂着一丝痛苦,识茵背心无端升腾起一股寒意来,只戒备看着他。
正是僵持之际,假山外突然清晰无比地传来一个声音:“汤圆儿!别跑!”
二人皆是一震。
是云谏。
随之而来的还有疾驰的脚步声与疾响的铃铛声,似是谢云谏追猫追到此处。一人一猫很快疾驰至假山洞口。
谢明庭脸色一变,迅速将人往洞中幽深处一推,才转过身,一道白色残影已跃进他的怀里,汤圆讨好地朝他张开粉嫩的唇:“喵~”
身前不足十丈开外的地方,谢云谏亦已追了过来。
“哥?”
见是他,谢云谏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谢明庭不动声色,按住怀中不安分朝他身后拱着的汤圆儿:“这是家里,我在这里,不可以么。”
谢云谏满脸疑惑。
洞外阳光射入,兄长面上残留的口脂与被咬破的唇都无处遁形。他看看兄长阴郁未褪的脸,再看看他身后洞穴幽深处,恍惚间,似有一道人影在黑暗间抖簌,漏了一抹暗青裙角。
“那位……是我的小嫂嫂吗?”他迟疑着问。
此处假山不大,也没有别的出口,但凡谢云谏往前再走一步,就能发现里面的人并不是兄长的什么外室,而是他的妻子顾识茵。
识茵心间跳得很厉害,似随时皆会跃出胸腔。她将自己紧紧地蜷作一团,缩在山洞阴翳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更不敢回应那被谢明庭抱在怀里、朝着她喵呜喵呜叫得可怜的汤圆,唯恐它将云谏引来,事情败露。
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更害怕这桩事情暴露的,是自己。
识茵心下凉如怀冰,万幸山洞口,谢明庭长身玉立,怀抱着猫儿遮挡住弟弟全部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