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1 / 1)

她摇摇头:“我不会再相信你的。”

“公道也不是你给我的,我要自己去拿。你放我走吧,我们和离。”

这一句平静至极,但比起方才那声嘶力竭的忿怒,才更加叫人绝望。谢明庭看着她有若寒冰的双眼,心想,她那般的决绝,当真是探不见半点宽恕的可能了。

“识茵……”他喃喃唤她,“你一定要这样吗?”

内心早已冷如死灰,却忍不住想,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呢?

为什么她总是可以轻易地放弃他,为什么她就不肯再相信他,原谅他……

他是那么的爱她,超乎生命,超乎骨肉至亲。可他在她眼里,就始终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罢了!

谢氏比他重要,她要带走的汤圆儿也比他重要,谁都比他重要!

她明明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受害者,他也是无辜的,母亲并不疼爱他,拿他这个亲子做局时没有半分犹豫。又凭什么,将母亲做的孽悉数算在他的头上呢?

她又真的喜欢过他么?还是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拿他当作消遣的玩意儿……高兴了就甜言蜜语哄他两句,不高兴了,就丢下他……

谢明庭越想越绝望,越想越狂躁,原本凉彻的血液重新在筋骨里沸腾起来,似脱缰的野兽难以控制。

杀了她!

那个声音在心底道。

不……是杀了他!要么他们一起去死,要么把她关起来,就关在这间屋子的下面,和上次一样。她就会回头,就会原谅他,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而不是现在这样,又要弃他而去!

那个声音还在心底蛊惑地叫嚣着,身子却冷得有如僵冷的湿木,一动不动。识茵尚未注意到他眼中有如火焰熊熊燃烧的怒气,丢下剪子便要起身。

手腕却被他一把拽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她震愕回眸,眼前的男人浑然似变了一个人,攥着她的手冷峻而决绝地道:“你不能走。”

这样的他她曾在东阳县见过一次,险被施暴的记忆重新浮现,识茵贝齿颤栗:“你想做什么?”

“你不能走。”他烦躁而又冷酷地重复着,“你要和我在一起,把孩子生下来!永远不许离开!”

他眼中俱是控制不住的戾气,识茵又惊又惧:“谢明庭你疯了?你放手!”

“我是疯啊,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早说过,我这颗心,这个人都是你的,你既答应了喜欢我,就不能不要!顾识茵,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了,要再让我放手,除非我死!”

这样的他癫狂又恐怖,她忍不住挣扎着大喊:“你是要你死么?你是要逼死我!”

“到底是谁在逼谁呢?”他把她拽回桌案边,另一只手却拾起了那把剪子,眼中却渗出泪来,近乎绝望地贴面相问,“你不信我会给你公道,我怎样求你也不肯听。明明我什么也没做错,明明我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你却要把她做过的事算在我头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既然如此,那你杀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我情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再被你丢一回。所以,你杀了我啊!”

他是那人的儿子,她怎可能毫不在意?识茵死命地挣扎着,却不敌二人力气的悬殊。他把剪子塞进她手里,带着她手持着剪子往自己腹中刺:

“这一刀……为我自己对你做过的事赔罪。”

“这一刀,我为我母亲赔罪。”

“这一刀……”

他攥着她的手,似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刀一刀地往自己身上捅。喷出的鲜血如涌泉般溅在识茵衣上,她被吓坏了,慌忙哭着朝门外喊:“陈砾!陈砾!”

进来的人却是谢云谏,他震惊地奔进来:“哥?”

作者有话说:

这病就是色盲哈……

外公会遗传给外孙的,茵茵的孩子危QAQ

本章50个红包~

第103章

◎“为什么每次被放弃的都是我”◎

谢云谏赶到的时候, 兄长腹部的衣襟已被鲜血染赤,地上俱是被他打翻的桌案器皿及剪烂的布缕,更似夺了魂一般, 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把银剪, 另一只手仍攥着识茵不放, 眼里都是不甚清醒的混沌血光。

这样的兄长他从未见过,谢云谏忙奔过去,空手夺着哥哥手中的剪子:“哥你放开,你吓着茵茵了……”

“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成么,快把剪子放下, 你忘了么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么……”

识茵已被逼至了大床之畔,双肩都在剧烈颤抖着,看他的目光恐惧得犹似在看怪物。而或许是那句“孩子”起了作用, 谢明庭赤红双目总算清醒了些,攥着她的手一松,双膝一软, 重重砸在了地上。

他低着头深深地喘着,手上黏稠的鲜血一滴一滴如雨般打在地上,谢云谏原本着急忙慌地要去拿纱布, 瞥见识茵眼里的害怕又只得留下。

三人就这般僵持了一瞬, 他抬起头,用那双满是鲜血的手抱住了她:

“你一定要丢下我吗?”

他仰头望着她, 额头正好与她下颌齐平,眼中明光闪烁, 哀伤又绝望:

“你忘了我们有多艰难才走到一起么, 你忘了, 我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了么?不是说过, 既然相爱,不管前路险阻刀山火海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为什么你总是如此轻而易举地放弃我……”

识茵心中一涩,有如被野兽的利爪撕扯去一角,又酸又疼。

她知道他心里苦。

因了他母亲做的事,这几日,他似乎都未曾休息过。这么多事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压力可想而知,就连自己,也是一把刺向他的尖刀。

她也知道她不该将他母亲做过的事都算在他头上,她只是实在无法接受他有那样一个母亲罢了……

隔着母亲的十二年、一条腿,还有那个生死未明的妹妹,她又如何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心安理得地与他相守?!

心下一时稍软,她颤抖着手轻抚他苍白的脸,两痕清泪落下来:“你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