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键的喀擦声代表有人进房来。
“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回来了!”一道欣喜的女性轻柔嗓音伴随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蓝巧月身子一僵!惊惶挣动,艾瑞克·鲍斯反应快捷地拉起被单包里住她,支起上身、恼火地回头朝不速之客咆哮低吼:“出去!”
“艾瑞克!”女人受伤害地低喃。
“亲爱的,我们先出去。”另一个男人眼尖地发现在艾瑞克·鲍斯保护下的人影,他抚慰地拍拍女人的肩,保护地环着她往外走,临出房门一扭头,以教训的口吻说:“这不是你应该有的态度,别忘了你该有的适当尊敬。”
“她…们是谁?”蓝巧月往床沿移动,结结巴巴地问。
该死!艾瑞克·鲍斯低咒一声将她勾了回来,抿紧下颚抵着她一方裸肩,半晌才不情愿地开口。“我父母。”
“嗄?”这样烦躁不悦的口气不该是提到自己父母时有的。
“他们不该这个时候回来的。”文瑞克·鲍斯发泄地埋怨着:“早直到他们要回来,我就不带你到这儿来了。”
他的话像利刃般划过蓝巧月,她瑟缩地挣开他的手臂,试奢控制内心痛苦难堪的情绪:“对不起,那……我走好了,我马上离开!”
他愕然发现她离去的意图。“你以为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你?该死!”他一诅咒完,发觉蓝巧月态度更加疏离,跳下床一把搂住她。“那不是针对你的,我之所以这样,是不想让你看见他们,你不知道她……我母亲有多烦人,我是怕她干忧了你!”他烦恼地皱着眉,考虑一下又说:“既然他们回来了,我们就别待在这里,我们到别处去,哪里都行。”
艾瑞克·鲍斯话一说完,剑及履之,在房里来回走动张罗蓝巧月的衣物,快速地替她着装完毕,携着她的手说:“我们走。”
蓝巧月抿一抿嘴,轻轻地摇晃着头,嫣红颊边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往他身上瞟了一眼,羞赧地移向别处,嗓音微弱、笑颤地说:“你还光着身体,怎么出去?” ☆ ☆ ☆
艾瑞克·鲍斯的母亲是东方人!?
蓝巧月忘了羞怯,直愣愣地盯着倚偎在高大、容貌酷似艾瑞克·鲍斯的中年男子身前、身材娇小、黑发黑眼,气质容貌妍丽的妇人。
艾瑞克·鲍斯发觉自己的计画无法顺利进行,懊恼地停下脚步,瞄了眼站在客厅等待他们出现的父母。
“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朋友?”艾瑞克·鲍斯的父亲──马可·鲍斯提醒地看了儿子一眼,转头对儿子身后的女孩和蔼地微笑。
“这是我的父母──”艾瑞克·鲍斯逼不得已说。“这是蓝小姐──”他刻意挡在蓝巧月身前,不让他父母,尤其是母亲瞧见她。
当然他一向多事的母亲是不会让他轻易如愿的,对生长在美国、从小独立的艾瑞克·鲍斯,有着这样一位对自己事事关切的母亲,是一种束缚也是一种磨难。
对艾瑞克母亲而言,关心孩子是她难以控制的母性,她早从情报网珍妮那儿听说,艾瑞克·鲍斯身边出现一位自己最属意的东方女子。可是根据珍妮的最后消息,事情并未如期许的进展,没想到这回他们临时决定回美过年,会让她意外发现这个令人欣喜的事实。
如果“她”就是先前出现的那名女子,怎么珍妮会没再通知她?艾瑞克·鲍斯的母亲怎么也料不到她自认最可靠的情报网会漏掉这么重要的消息,其实这也怪不得珍妮,她昨天一见着蓝巧月立刻跟应该还在法国的鲍斯夫妇联络,哪晓得阴错阳差的,他们正离开饭店搭机回国。
艾瑞克的母亲决定先把珍妮的事放一边,她偏着身子,竭尽可能地斜伸出头,开心地跟站在魁梧身材的艾瑞克·鲍斯后方的蓝巧月寒暄:“嗨!蓝小姐,欢迎你到我们家来。”
“谢谢你,鲍斯太太。”她望着地上点头,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
“你是珍妮说的那个来自台湾的女孩?”艾瑞克的母亲耐不住好奇问。
“妈!”艾瑞克·鲍斯警告地出声。
“艾瑞克,别打断你母亲说话。”马可·鲍斯皱着眉警告儿子,他也很好奇能激起儿子如此保护欲望的女孩。
蓝巧月发觉气氛有些僵持,急忙说:“我是从台湾来的,鲍斯太太。”
艾瑞克的母亲闻言,神情愉悦地对丈夫一扬眉说:“别跟我们客套,叫我绹莉阿姨,或江阿姨,我娘家姓江。”
她说的一口流利的台湾腔国语,蓝巧月讶然地仰望文瑞克·鲍斯,黑黝的眼脸盛着疑问,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像是中美混血儿。
“怎么艾瑞克没告诉过你?”江绹莉注意到她讶然的神情。“他虽然长得不像个中国人,可是有相当的中国文化根基。在他上大学以前,每年暑假我们都送他回台湾学中文,他的中文说得顶不错的,还有他也会……”她显现母亲特有的以子为荣的神情,说得不亦乐乎。
她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艾瑞克·鲍斯,蓝巧月脸上出现一抹不自在的神伤,她默默地抽回在他掌中的手。
“妈,别说了。”艾瑞克·鲍斯再次出声阻止,为搜寻她温润小手而转头。
蓝巧月回避他捕捉的大手。“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们了!鲍斯先生、鲍斯太太,再见!”
“这是什么意思?”艾瑞克·鲍斯声音不由有些僵硬,他的情绪深受她牵动。
“千万别因为我们突然出现就急着走。”江绹莉一看儿子惯有对女人不假辞色的故态,立即打着围场。“我注意到你们已经布置的耶诞装饰,今年的圣诞节可热闹了,我们可以做些特别的活动。”她观察到艾瑞克·鲍斯一径纠结眉头凝望着蓝巧月,显然没把她这个做妈说的话听进去,决定加把劲表演下去。“如果蓝小姐不喜欢人多,该走的是我们,虽然我好几年没跟艾瑞克过节了,不过没关系,我跟艾瑞克的父亲还忍受得了。”她作态扯着丈夫的胳膊,面露悲伤。
蓝巧月为难地说明:“我没有这个意思,鲍斯太太,请你们别误会,圣诞节该是属于家族的日子,你们应该好好地团聚。我也有别的计画,我跟大学教授约好──”
“你休想我会让你到曼宁家去,我说过,你得跟我一起过的!”艾瑞克·鲍斯如雷咆哮。
“你──”蓝巧月气闷地别过脸不看他。
艾瑞克·鲍斯全身充满震撼怒气地逼向她,父亲马可·鲍斯睿智地制止他:“既然蓝小姐不介意我们,就留下来一起过节吧!”他跟妻子使个眼色。“亲爱的,你跟蓝小姐是同乡,一定有很多事要聊,不如你带她到起居室去,顺便可以展示这回你在欧洲搜集到的宝贝。”
江绹莉回以狡黠一笑,握住蓝巧月的手,不容拒绝地说:“我好几年没回台湾了,台湾一定变了很多,你快告诉我,台北火车站前的那条叫什么路的?哎呀?我怎么忘了,那里卖的牛肉面,我梦中见了都会垂涎三尺,到底叫什么……”她的声音渐去渐远。
“我们破坏了你的计昼?”马可·鲍斯打破沈默。
他问了两次,仍为蓝巧月突然改变的态度兀自气恼的艾瑞克·鲍斯才有了反应。“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妈想家了。”马可·鲍斯理所当然地回道,双眉一挑,朝壁上一挥,戏谵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一间屋子里有这么多的懈寄生,当初我追你妈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招!”说到最后,他自己竟懊悔起来。
“现在还来得及,你随便带她到任何一栋属于鲍斯家的房子,想挂多少就挂多少。”艾瑞克·鲍斯没好气地说。
马可·鲍斯不改幽默的口吻。“既有现成,何必再多费工夫。”看儿子还是板着脸,想是仍为“她”伤神,转为正色劝慰道:“她都已经留下来了,还怕没有时间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吗?”
“她是见了妈才变得如此的。”
“嘿!别把事情都推给你妈,是你妈帮你留住她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刚才你对她出言不逊,还欠她一个道歉,可别忘了!”
虽然他心里始终认为母亲是一切麻烦的祸首,但他不会白费力气跟父亲争辩。只要是维护他母亲的事,父亲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会不断地在你面前唠叨,直到你受不了屈服为止。
他强迫自己点点头,心里还是挂意着她。“我去看看她们。”
“给你妈一点时间吧!你也知道她只要对什么产生了兴趣,咱们爹儿俩就插不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