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收养,在国外比较认可这个,可以他知道的谈雁雁不会去随便做这种事情的。
尽管说已经放下,终究还是不能释怀,每次见谈雁雁他依然存了别样的心思,似乎孩子是一个分割线,她和别人的婚姻还不足以让他远离,只有孩子,她冒了风险为别人生的孩子割断了他和她之间最后的牵连,割断了他对她最后的牵挂。那个孩子已经告诉他,谈雁雁已经放弃了过去。
崔韦钊昏头涨脑,太阳又毒烈起来。告别了王伦勤继续往上走,旁边的专家还在感慨,崔韦钊已经没有兴致接他的话。身后的学生突然叫他,是一个女专家感觉不舒服,站了好半天,仍然觉得呼吸不够,崔韦钊当机立断让学生继续陪几个专家到顶,他自己扶了那个胖胖的女专家到下边。他们从右边走,并没有看到带着宽边帽子的谈雁雁和几步之外一蹦一蹦的Oscar。
谈雁雁看到前面的王伦勤,扔了水给他,“你是来陪我们的,还是让我当老妈子的。整个一大累赘。”
王伦勤拧开瓶盖,大喝一口,“三人行总比两人有趣。刚才你猜我看到谁,居然崔韦钊和几个外国人也在爬长城。”王伦勤光顾了喝水,并没看到谈雁雁的表情。
谈雁雁脸色微变,手里不由抓紧了Oscar。
“妈咪,你抓疼我了。”Oscar嘟囔着抗议。
谈雁雁忙说,对不起,然后听到王伦勤说,他们好像下去了。谈雁雁回头看看充满人的头顶和背影的台阶,不知道哪个是崔韦钊,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那样。
“妈咪,快走,我有使不完的劲儿。”Oscar嚷嚷着,谈雁雁注意到他已经可以把好听的儿话音说得很地道了。
崔韦钊从长城回来居然发烧了,躺在自己的住所觉得浑身发冷。
电话响起来,是家里打来的,余亚南听见儿子的声音不对劲,忙问怎么了,崔韦钊说只是有点小感冒。余亚南不放心,大热天的,爬什么长城,肯定是中暑了,说让司机去接他回家住,崔韦钊推说没事,余亚南急道,你若是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管你。
回了家,阿姨早熬了散热的汤水,崔韦钊喝了一碗倒头躺到床上,还是觉得冷,昏昏沉沉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英国。
谈雁雁拎了皮箱站在门前,把公寓的钥匙放在玄关的小桌子上,他站在窗口,看着她倔强地不再说一句挽留的话,该说的已经说过了,该做的已经都做了,该闹的已经都闹了,还有什么没有用,他想不出来,最后半个月他们几乎是在沉默中度过,前一个月他们还每天吵。他不明白谈雁雁为什么非要走,还做了离婚这样伤人的事情。
第一次听到离婚这两个字,刺得他的耳鼓膜生生的疼。他正在台灯下看书,听谈雁雁在身后幽幽地说“我们还是离婚算了。”
崔韦钊想他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谈雁雁穿一件格子的裙子,裙摆宽松,显得羸弱文静,如果不是他的耳朵亲耳听到,他只会怀疑是不是她说的。最近是有争吵,但还上升不到离婚的事情。谈雁雁不就不想跟他回国内吗,不就想去美国吗,时间还早,他有好几年,她读完本科也要三年,他不想和她争,未来的事情说不好,他们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何料到她居然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你不觉得这样的话很伤人心吗?”崔韦钊记得自己转过身目光着火一样盯着谈雁雁。
谈雁雁手里拿了把团扇摆弄,目光看向他的身后,“我们达不成统一的意见,趁着大家年轻,还是分了的好。”
“你认为对谁好,对你还是对我?年轻不代表婚姻就是儿戏。”崔韦钊压住自己才没发起火。这个女人永远知道让他怎么失去控制。
“事情要往远处看,十年后或许是做对的一件事情呢。”谈雁雁的目光依然游离。
“我不会看那么远,我只知道当初签字的时候我们说要在一起一辈子。”崔韦钊已经觉得自己的脸铁青了。
“我不想和你吵了,明天我有事离开几天,等我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件事情。”谈雁雁不再理崔韦钊转身走开。
“你要去哪儿?”崔韦钊“嚯”地站起来。
“放心,我还会回来,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谈雁雁的声音依然飘渺无力,可是崔韦钊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是刀割斧剁般的痛。
然后谈雁雁消失了一个星期,再回来的时候人瘦得几乎脱了像,崔韦钊心疼她,把一个星期前离开时两人的不愉快全都忘了,他想和好,看谈雁雁执拗地样子,即使她再伤自己的心,终归是个女孩子,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是他的小妻子,他想要用一辈子呵护的人。可是他问她怎么了,她一句话不说,只闷了头早出晚归,然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离婚吧。崔韦钊看着谈雁雁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脸,沉默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知道,她是不愿意再说了,又冷战了一个星期,一个屋檐下,最熟悉最亲密的人变得形同陌路。崔韦钊是在听一个老乡说你老婆退学了,你们俩准备去美国闯世界吗。崔韦钊犹如五雷轰顶,没想到谈雁雁做得那么绝。
当谈雁雁拖着身体进门的时候,小小的公寓里充满烟雾,崔韦钊不知道抽了几包烟,坐在沙发上瞪着太,“你要走了?”
“嗯。”
“没有要说的了?”
“……”
“我同意离婚了。办手续吧。”崔韦钊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摁灭,站起身。
第18章
崔韦钊半夜醒来,摸自己的头上满是汗水,头已经不晕了,额头处却是清晰的痛,像宿醉后疼。挣扎着做起来,看旁边的床头柜上有杯水,仰头喝了,仍觉得不够纾解渴意,踩了拖鞋开房门下楼去厨房倒水。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看是余亚南站在身后,“妈,还没睡?”
“你爸爸没回来呢。”余亚南心疼地摸摸儿子的额头,“一个人住还是不小心,刚什么天气,就能中暑,自己也不知道带顶帽子,还是回来住吧,反正我也退休了,现在是我守着空房子了。”
“妈,没事儿的,哪有那么娇贵,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呆过。”
“就是从小把你放野了。你不回家住也行,但得找个人照顾自己啊。”
“妈,那您就把冯阿姨派给我吧,她做的饭菜我也喜欢吃。”崔韦钊冲余亚南玩笑。
“跟你说正经的,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那么多姑娘里你就没有看中的,学历、身份、容貌、家世,都是好的。”
“妈,没那么复杂,只是没遇到合适的而已。”崔韦钊坐在椅子上喝着刚热好的汤水。
余亚南看儿子并没有出现以前的不耐烦,试探着,“你刘阿姨的干女儿最近回国,刚在一家投资银行落脚,你们也算是同行,要不要见见面?”
崔韦钊喝下最后一口汤,“无妨,看她的时间吧。”
余亚南惊讶地看著儿子,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总是让她催了又催才可能答应去见面,今天实在是利落地让人不习惯,“你答应和人家姑娘见面?那我就跟你刘阿姨约时间了,还是老规矩,到时候我把地址告诉你,你自己去就好了。”
“好,妈妈,我不陪你等爸回来了,先去睡觉了。哦,汤还不错,您的手艺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崔韦钊抱抱余亚南错身出了厨房。留下仍然不可置信的余亚南,觉得自己抱孙子指日可待,不由得乐出声。
崔之平进门看余亚南在沙发上犹自乐着,一边换鞋,一边说,“不是不让你等了吗,年纪大了身体怎么吃得消,你就先睡吧。乐什么呢?嘴都合不拢了。”
余亚南看丈夫回来,过去接了东西,“都习惯了,改也改不了了,汤还热着呢,先喝一碗再去洗澡吧。”
崔之平拍拍妻子的肩膀转身洗了手,这余亚南虽说是军旅出身,铁姑娘一个,不懂得温柔什么的,但这么多年等他一起回来睡觉却是坚持下来了。如果晚了,还会有一碗时令鲜汤在灶上煨着。有一次,崔韦钊开玩笑问他母亲铁娘子一样一个人怎么吸引了,而且这么多年死心塌地。崔之平却笑着说,你妈妈多好啊,我从来就没觉得你妈妈不好啊。无论深夜多晚回家,有一碗鲜汤等着你,怎么能不好呢,你可不能挑拨我们的关系,这汤我可是喝上瘾了。崔韦钊大笑,崔之平去欧洲出差,父子两人喝咖啡时聊的天。
崔之平以为崔韦钊不懂,其实那个时候,崔韦钊已经能明白,一餐饭对于一个男人的记忆有多深,何况是常年如此呢。
崔之平看余亚南还乐着,“阿南,到底乐什么呢?你瞧你的脸都开花了。”
“唉,之平,你知道吗,小钊居然答应去相亲了,是主动答应,好像还挺乐意的,我觉得他这回是开窍了。咱们就等着好消息吧,没准儿明年我们就能抱孙子了。”余亚南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事情有那么简单就不会到现在还没解决,你别高兴太早了。”崔之平可不像妻子那样随便乐观。
“我就知道你不信,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小钊现在卧室里,不信明天你去问他。”
“小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