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啦,宋沂拍着脑袋,苏老二没上国子监来着,先前也是在金陵学堂里混,和李峤完全不搭噶呀,自己怎么这也没想到,就只顾找人来了。
都怪书生太好用,叫她路径依赖了都。
宋沂依旧主打一个不内耗自己,转瞬间就把锅甩给了李峤,也没拿他当外人,书生烂好人归烂好人,品行确实是个君子,宋沂信他的守口如瓶,不怕他会和外人说起。
这会子摇头叹气就与人说起这桩子故事来,可惜道:“偏我这时候才来金陵,知道这事时已经迟了,不然我非得想个法去见一回人,看看他的成色。”
当日在景家,宋沂边上还站着个徐娘子呢,嘀嘀咕咕念念叨叨的分享着八卦,叫宋沂哪里还能分心注意别人去。
“要不然,”李峤想着法努力替宋沂出主意道:“我在监学结交一下苏兄,从他哥哥那边认识下人,要不然就托我那些朋友,既然都是金陵本地人,自然是一伙的,我多与他们出去交际参加宴会,总能碰着。”
“算啦,”宋沂摆摆手,不叫李峤这样辛苦,“你好容易进了监学,还是认真读你的书是正经,考出功名来好叫你家里扬眉吐气,何苦为了这有点没的糟蹋你时间去,老是外出交际多耽搁学习呀,不成不成。”
说到这里,宋沂又长叹了一声,无奈道:“再说了,就是你真打听出什么,我与我大姨母说了她也肯定不会信,我姨母只把我当个小孩子看呢。还是叫她自己去打听吧,她也是金陵的地头蛇哩。”
冉家再落败,好歹也是从曾曾爷爷那一辈就落户金陵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可比像宋沂李峤这样的外来户强多了。
“对了,”宋沂忽然想起,问李峤道:“你在国子监里书读得如何,在我二姨父身边待的可习惯么?”
宋先生良心发现,顺便关心关心自己这个便宜好用的学生。
李峤点点头,半点也没提他拿着书信找上门时,被宋沂二姨母盘问根基家底两三刻钟的故事,只笑眯眯回应着宋沂的话,“多谢宋先生关心,有您在上头打点,学生一切都好。”
“那就好,唉”宋沂托着下巴一声又一声的叹气,“我要是能快些长大就好了,和你差不多岁数,到时候自己个往外面跑都行,出县城,出府城,天下到处都可逛逛,也不至于叫我爹娘担心。”
“现在难道不是?”李峤愣愣的看着宋沂这会子,不也是一个人出门,一个人跑到了金陵来么。
“那不一样,我在家里还好些,来了这只把我当孩子瞧,说什么都只当顽话耳旁风。”宋沂深恶痛绝这股风气,怎么还瞧不起小孩呢,她都干了多少大事了。
许是难得见宋沂这样憋屈,李峤不敢露出笑意,他也知道自家先生小气记仇的劲,怕宋沂翻脸不认人去。
只努力忍着笑道:“那你便只管来找我去,旁人不敢保证,你在我面前说出的话,我是认真听的,我这个学生可从没有小看过你,多亏宋先生,才叫我这个糊涂书生上了学哩,将来还要多多的请教您。”
“嘁。”
宋沂刮着脸皮取笑他道:“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你将来秋考春试、到都城大比也要把我带去么。若是请教习惯了,将来为官作宰的少了为师可怎么办哟。”
书生没说话,他只笑而不语。
第79章 亲事 已修改的章节记得刷……
果然, 抱怨话不能埋心里,就是要时常的与人分享,心里才算痛快。
发泄了一通之后, 宋沂的心情大为好转,又被李峤推荐着吃了两家金陵特色茶点, 等她打道回府时, 天色都有些昏暗。
“坏了,坏了。”宋沂急匆匆的打道回府, 才一进后院,就被守在绣楼的大姨母给逮住了人。
本以为又是一顿教训,哪成想大姨母只斜睨了宋沂一眼,没好气道:“又跑哪儿顽去了,也不和家里说一声,快点, 就等你了。”
说罢就扭头往前头走,没过多计较宋沂外出一事, 倒叫宋沂有些吃惊。
她见惯了大姨母严肃古板的模样, 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姿态还从未领教过, 答应着没敢拖延就跟着去了前院, 等到了屋里才发现表姐已经换了衣裳好好的坐在堂中。
啊,宋沂才醒转过来, 原来是母女俩个和好了。
借着先前宋沂闹那么一通,大姨母就坡下驴,两母女真情吐露重归于好, 这样一来,大姨母自然觉得自己先前委屈了宋沂,心里过不去, 这会儿正处于内疚期,自然对宋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过去。
大姨母那话确实没乱说,屋子里真就差着宋沂一个呢。
宋沂打眼望去,里头坐着的人可真够全乎的。
除开人在外地一时半会实在叫不来的大表哥,那已经下了堂的大姨父,在国子监念书被特意叫回的二表哥,加上奇迹般不吃药就痊愈了的慧表姐,才来金陵就满大街瞎逛的宋沂,董家下剩几个妈妈,七八个人齐聚堂中,听候大姨母冉霖差遣。
”娘,到底什么事啊,急急忙忙叫了我来也不说。”董应棋催道,没个缘由的险些把他吓死,还以为家里妹妹出事了呢。
“就你话多!”大姨母瞪了他一眼,她的内疚只限定人,可没真转了性子,等宋沂也落座下来,叫耿妈妈关上了门,她才咳嗽一声开了口:
“今儿叫你们过来,不为别的,是我呀,看中了一户人家,他爹苏老爷也在金陵做着官,和咱们家门第差不齐,年纪也和慧娘差不多,我想着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所以暂定了人,叫你们去打听打听,若是好就定下,也别再拖了。”
大姨母在董家是做惯了主的,也不等大家反应就直接定了基调,直入正题开始发号施令起来:“所以才叫了你们回来,毕竟耳听为虚,眼见着才是实呢,这嫁人挑夫婿总是要严之又严,哪里随便听人说几句就行的,里里外外都要打听清楚才行。”
安排从大姨父起,他在金陵做着官,正好苏二郎的爹也在金陵,和宋沂二姨父一个单位,同是国子监的博士。大姨母便叫她丈夫跟妹夫一起,在同僚中打听苏老爹的脾气性子,这当爹的要是不像话,养出来的孩子也未必好。
爹那里有人打听,娘这边就交给她自己,冉霖多少也有几个手帕交,拐着弯的总能认识苏家娘子,慧娘毕竟是媳妇,日常见不到公公,可却时时能见着婆婆,婆婆性子心地如何,关乎慧娘嫁过去的日子下限。
老二应棋呢,在国子监里念书,也能跟苏大郎认识认识,再不济从同窗里头探听也行,男人堆里能见着一个人的交际脾性,顺便看看平时的爱好,兄弟两的关系如何等等。
至于宋沂,她也认识苏家小闺女苏娘子,与人见过几回面说过几次话,慧娘待在家里不得出门,那从苏娘子口里询问内宅消息的事就交代给了宋沂,反正她一天到晚都出门,正好发挥作用。
下剩几个仆妇们也有用处,她们去下人圈里探听探听,看看苏家出过什么乱子、闹过什么人命没有,上头主子们喝令隐瞒想法遮掩的消息,实际上终究是瞒不过底下人的,从这能看看苏家家风如何,底线在哪。
啰啰嗦嗦林林总总,大姨母一直交代到嘴巴发干才勉强止住话语,“多方打听,挨个询问,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他三岁五岁哭一场,你们也得给我打听出他是什么时候在哪哭的才算完!”
“提问!”宋沂举起了右手,好奇道:“万一咱们打听过的消息是他特意伪装的呢,说不准人家也防着这个可怎么好。”
慧娘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揪着宋沂的衣角,表妹到底是来帮她还是拦她的,怎么把人想的这样坏。
大姨母倒是将宋沂的话听了进去,想了想一挥手道:“这也不怕,本就不是个一下就能打听清楚的事,我已有了对策,今儿的事至少盯他三个月,我就不信,他还能在咱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下扮长久。”
“再提问!”宋沂不怕死的举起了另一只手,又发问道:“三个月会不会太短了?至少也得三年吧。”
啪
大姨母毫不客气地给了宋沂一个爆栗子,没好气道:“还三年呢?三年后你表姐就真成老姑娘了,还嫁不嫁人?你将来自己找夫婿再叫你娘这样挑去吧,现在甭捣乱。
说实话,三个月我都嫌长,想当初我见你姨父那会儿,那还用得着这样前后打听着挑啊,要不是碍着你表姐性子弱,我怕她受欺负,哼,你看看谁家会这样麻烦折腾人去。”
大姨母十分标准的展示了什么叫做嘴硬心头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