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谁说没有的,”宋沂下意识冒出一个傻乎乎老是做好事的人来,在舌尖反复几回,又吞了回去,哼道:“反正我还小呢,慢慢找去,没有更好,我乐得待在家里不出门。”

“真是孩子话,”慧表姐刮着宋沂的鼻子笑道:“可见咱们的沂娘还小呢,舍不得爹娘。”

“嘻嘻,我就是还小。”宋沂毫不客气的收下这句话来,她爹她娘这样好,就是年纪再大也不肯分别。

嘟嘟囔囔快到夜深了两人才觉困乏,宋沂眼皮沉重的快要合上时,才觉着自己像是遗忘了件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呢?

第57章 药引 砸也能砸满

等到次日下午, 大姨母杀气腾腾地出现在宋家门口时,宋沂才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该死!她忘了和她娘对口供了,看这路程, 大姨母是看到了信就立马坐船过来了呀。

宋沂干咳着往后退去,脸上挂着笑朝里急忙呼喊道:“大姨母来了, 大姨母来了, 娘,快出来呀, 姨母来家来了。”

说着话就猛哧溜的像鱼一样滑入后院,死道友不死贫道,我的亲娘诶,闺女需要您救场的戏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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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大姐您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好收拾屋舍不是。”冉霁在旁陪着笑,殷勤的请她大姐坐下。

“哼。”冉霖直到这一会也没开口说话, 只鼻子里冷哼一声, 面无表情的脸看着比庙里塑像的夜叉罗刹都吓人。

冉霁看得都不禁背后发凉, 暑热的天气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有心想逃,偏生对面闺女拼命朝她拱着手求救, 站她身边的大外甥女也是一副惊惧瑟缩的神态,叫人觉得实在可怜。

冉霁一咬牙,右手捂住额头, 左手护着心口,长抽一口气惊慌道:“哎呀,我的头好疼, 喘不过气来了,我的心跳得厉害,来人呐,快去请大夫。”

说着就往椅子身后倒去,可坐边上的冉霖照旧气定神闲,半点也无动作,只是冷笑一声讥讽道:“有本事就摔在地上,别往椅子上倒,装晕?人早用过了,叫我瞧瞧你们还有什么新招数吧。”

坏了!

冉霁心中一颤,从指缝里才瞧见她闺女苦着脸使劲摆手。

宋沂十分心虚,这一招她前些日子教慧表姐用过,在大姨母面前出现频率太高,现如今不管用了。

这还能叫冉霁怎么办呢,只得无奈睁开了双眼,壮起胆子来面对她姐,“行了,大姐,我实话和你说罢,慧娘是我叫沂儿接过来的,我一个当姨母的想外甥女儿了,接人来家里住住怎么了?”

对啊,怎么了,冉霁想到这里,忽的理直气壮起来。

“接了来住住?你话说得明白些,我告诉你,是你女儿偷拐了我女儿来这儿!是拐!是骗!只留下封信算什么亲戚接去做客。”

冉霖见冉霁似乎还在狡辩,一拍桌案就愤恨道:“小妹啊小妹,我待你也算不薄吧。你写信说想让我在金陵帮着教养孩子,我是不是一接信就把人接过去了,没一点推诿吧,好吃好喝的养着,介绍亲戚朋友们见着,待两年我也给她找夫婿去。

我自问做的够尽姐姐、姨母的本分了,可你女儿呢?啊,哄骗着我女儿装病吓唬我,还偷偷地领了人跑回县城里来,你想让她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就是心里有怨气,你只朝我,犯不着对小孩家的下手!”

“大姐,这话是怎么说,你说我也就算了,扯什么沂儿。”冉霁一听就急了,“沂儿哪一点不好?这孩子心里赤诚,又仁善又体贴人,地上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我养了她十来年,从未见过她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她究竟怎么了?

难道慧娘不是我的外甥女儿,难道她们俩不是表姊妹?表妹领了表姐来家住,怎么就成了带坏。”冉霁也有火气,“实话告诉你,我去金陵那会就瞧见慧娘这孩子就被拘束得可怜,所以我想着接她来住几日,噢,怎么接她来亲戚家松快松快倒成了我们的不是,是我们带累她了!”

“怎么不是带累!我正给她找夫婿呢,一个个人选都得相看,预备到时候的活计,哪有时间往外头走。”冉霖看冉霁还有胆子回嘴,脸色越发黑青。

“找夫婿?哼!”冉霁呵笑了一声,“那你找去呀,你逼孩子干嘛?孩子在县城就耽搁你替她找夫婿了,以前爹给你相看人家的时候可没这样吧,从没听说要孩子出门应酬的?”

“怎么,我不替她筹算,难道还叫慧娘像你一样自己随便找一个嫁了?”冉霖讥讽道:“也学着她小姨,找个穷书生,拼了命才做个芝麻小官,在县城里头做了十来年的县丞也不动窝。”

“那有什么不好,难道还要像你似的,一天天只想往高处踮脚扒着不成。大姐,你找的夫婿就这么好,大姐夫不也才六品,南边的主事神气什么,他不也做了十来年的虚官,又比我们家高到哪儿去。”冉霁针锋相对,口齿清晰的回怼着人。

“好啊,翻起旧账来了。”冉霖冷笑道:“可算把你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了吧。是谁打小就任性妄为,先前舅母明明替你相看了一个好的,可你呢?不遵长辈吩咐,倒跑外头喜欢个什么书生,害得咱们家在金陵大大的丢了回脸。

这也就算了,嫁过去又不安生,好容易做了官还一大帮子人住着,生了几个孩子得了病,那书生又得罪了人,我劝你舍家出来,重新给你找桩婚事,你倒好,抱着人死活不撒手,还说我们无情。猪油膏子糊了心,你别把这祸害教到我孩子身上。”

冉霁啐了一口,“就说起我来,你不也是,爹走后你仗着大姐的身份说一不二的管教起我们,不许人反驳的,我们连顶一句都要挨训,我自己找着了人也从没向你们要一点东西,结果我病了,求你来照看照看,你反而叫我舍了孩子回家听安排重嫁,这就是你说的劝?”

“我那是为了你好。”冉霖抢话道。

“可我不需要!”冉霁顶了回去。

两边此刻是针尖对上麦芒,叫门口的两姊妹大气也不敢出,压低了呼吸生怕引来她们的注意。

可听见里头越说越恼怒,宋沂站不住了,她娘还病着呢。

想了想,宋沂拉过慧表姐就说了几句,见她点头深吸口气便闯进屋里,挡在她娘身前急声道:“姨母误会了,慧表姐跟我来是来看病的,不是装的。”

“什么?”

“真的,”宋沂指了指摆在她娘桌上的布卷,“前几日慧表姐病了之后就一直恹恹的,我说话她也不理,我叫她她也不应,把我唬得不行,我正好那几日都去城外寻王神医去,特意求他老人家看看,哪知道我一说,他就说这是七情离魂的症候,不是小病,要好好针灸半个月才行的。

大姨母想想,若是请了那神医来家里头,表姐这病岂不是叫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我赶紧寄信给我娘,求她出个主意。我娘就说叫我请了那大夫来给她看病,顺便悄悄带了慧表姐也来。

对外说是过来玩的,住在我家十五日病好了再回去,谁也说不出个错儿来,姨母不信就去问人,王神医现就在我家前院住着,他那针灸就在我娘桌子上放着,您看看就知道了。”

“这……”大姨母果真站起身来,真去问了昨儿实是来个老大夫,那桌案上也有一捆长短不一的银针,又去瞧慧娘,见慧娘果然有些反应迟钝,才略信了宋沂两三分,只是脸面上到底过不去,“知道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我能说吗?”没等宋沂开口,她娘冉霁就拿着帕子捂眼睛,话里带着哭腔,“我连话都没还开始说呢,你就先一顿责骂过来了,瞧你凶的吧,这孩子哪敢和你说去。

我想着慧娘这孩子实在可怜,有了病还怎么说亲,所以悄悄的把人接来把病治了岂不好?你非要跟了过来,这下好了,急急忙忙的来,那金陵还不知道有谁背后猜度着出了什么事呢?“

好!配合得好啊!

宋沂心里不住的鼓掌,真是他亲娘,这反应实在是快。

“想来姨母也是太担心慧表姐了,所以才会这样。”宋沂识时地递了个梯子。

冉霖便十分自然地点着头下了台阶,“好了好了,哭什么?叫孩子们看笑话,还当我怎么你了呢,我知道你这姨母做的好,是我误会你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同你道歉,行了吧。

就照你说的,叫慧娘在这儿住半个月,等病好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