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宋沂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这番动作,半点想反驳的意思也没有,心里只想给边荣颁发一个助人为乐奖项。

先前在县城里头,自己虽说是折腾了几下,闹出些流言蜚语想要炒热香材,可那到底只是虚的,县令娘子爱香不假,可也是每天固定的量,哪能一下就买空半城。可现在边荣这样一提议,增加的可不就是一点半点了,这可是要给整个园子熏香,得花多少香料呀。

贫穷如宋沂,就是算也算不出个大致价格。到底是从都城出来的,豪横有钱四个大字焊在了头上。

看在即将到手的二十两银子份上,宋沂对曾玉英宽容了好几分,毕竟谁能讨厌一个 Atm机呢?还是噗嗤噗嗤往外吐钱的那种。

等回到家中,冉霁问他晏娘子女儿性情如何时,宋沂便笑着点头道:“看着娇惯,倒不是个难相处的。”

一听她这话,冉霁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在前头只怕这位小姐被家里宠坏了,蛮横不讲理的,叫你受了她的气。”

嗯……这个嘛……

宋沂的眼神飘忽,确实有人生气不假,只是那发火的是她自己。

“要是合得来,那往后你也有个能聊天的人,蛮好的。她家大娘子不是个眼高于顶的,她教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太差。”冉霁从这个话题开始发散,“况且又是都城人士,多少能带你长些见识。”

“您也太高看我了,才只见一面呢,就想到日后去了。”宋沂拧巴着脸,总感觉她娘把她想得魅力过于强大,不过客气客气一场宴席,见过就散了,哪还有什么后头的故事。

“你觉得怎么样?”晏娘子终于送走客人,一边揉着拆卸了沉重负担的额头一边朝自家女儿问话。

“谁?”曾玉英眨眨眼,故意装糊涂。

“自然是来做客的宋小娘子,难不成我还问你另一个吗。”晏娘子没好气的看了自家憨货一眼,虽然她人不在园子,可闺女身边的丫头养娘婆子,哪个不和她说明情况。

谁在自家闺女身边挑唆生事,晏娘子全知晓了个干净,甚至于连起因经过结果都听了好几个版本,要不是看在想留着给女儿解闷的份上,早将人礼貌送回边家去了。

曾玉英没吭声,晏娘子颇有耐心的等她说话,好半晌,才听见闷声闷气一句嘟囔,“还不错吧,至少胆气够大。”

“这样就好,”晏娘子笑道:“我这回请客算是请对人了,她娘也不是什么没来历的,我就说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偏你老子啰嗦。

你要是喜欢,就时常派人请她过来逛一逛园子,常住怕是不能的。我就来了几日,也听说过宋家的名声,想来断不肯把自家女儿送到咱们院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呢。

再有,她们自己也疼爱女儿,一时半会难分离,你没在前头,没看见她娘和她相处的腻乎劲儿,与其拒绝伤了和气,不如别开这个口。”

晏娘子人后教女,“做人要有分寸。”

可这话她明白,有些人却不大懂。

孙娘子听边荣说了她给曾玉英出的主意,欢喜非常,连连夸奖自家这个女儿做得好,“那草包哪知道外头的香料价格,我这就和你舅舅说去,叫他赶紧去县里将其他行铺的料子买了,倒是将价格炒上去一卖,能有多少挣头呀。”

“好孩子,外头人只笑咱们两个丢了体面,哪里晓得这里头的买卖有多大,你莫要学宋家那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偏还搬不开。”

孙娘子一想起来就恨的牙痒,“家里如今挣了这一笔,早晚派上用处。”

第15章 决定 “我的儿,我的儿……”……

寿宴一过就是宋沂收获劳动果实的日子了。

冉母因为参加宴席身子劳累的缘故,当晚起就有些不大舒服,这两三日都卧床静养去了。她这么一撂手,小书房的学前班自然也开办不下去,宋淮宋扬做鸟兽群散,姐弟两个解脱了似的在屋内混玩,卫妈妈又是看宋淮打陀螺,又是陪宋扬拍毽子,忙得团团转。

前院鲁大和齐婶也要劈柴烧饭,家里一时间都没了空闲,宋沂就趁这个时候,借着想给她娘买些开胃的鲜果,下饭的酱菜的理由,喊了牛家兄弟的轿子,仍旧裹着那披风溜了出去。

牛大兄弟两经过上回经验,现在也熟练了许多,也不多问,抬着那小轿从街尾处停下,四只眼睛一闭,整个身子往后转,全当没看见宋沂穿着一身男装窜出轿子。

香材铺里,郑掌柜似乎已经恭候人多时,一直站在柜台后边往门口张望,见着宋沂进来就赶紧打着招呼道:“贵客请往里边走,可算是把您盼到了。”

看他神采奕奕大改往日憔悴的模样,再看看边上喜笑颜开端茶水的全娘子,宋沂进了里屋笑着拱手,“郑掌柜放心,合约上的买卖怎么能不来,瞧这样子,看来郑掌柜最近也发了财啊。”

“哪里哪里,都是托贵客鸿福。”郑掌柜摆着手笑得高兴,“若不是您的提醒,我哪里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呢。”

不只是他,全娘子也欢喜,眉眼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这几日她仿佛做梦一般,脚底踩着棉花软踏踏的不真实。

自那日签了合约之后,她男人就不知怎么的去外头好一顿打听消息,牛心左性起来非要陪着也赌一场,将那店内用不着的家伙事全拿去典当,换了百余两银子,将城东几家香烛铺,生药铺并香料铺子的贵货都买了下来,还往府城去了一趟,买了些沉降稀罕香。

本以为是冒险,哪曾想最近城里不知怎么回事,你涨我也涨的,香料价格竟在几天内就往上翻了两番,等到二十五日之后就更不了不得了,几乎一天一个价。前日更是夸张,南门药铺的孙掌柜伸手就包圆了城南近半的铺子货,现在就是有钱也难买着东西。

他们就这么的散卖再买,只零碎的那些就将这一年的坏账全挣了回来。

实不相瞒,全娘子现在一想自己床底下楠木箱子里还有十余斤香料,晚上睡梦都能笑出声来,嘴角上翘的能挂两个油桶,实在是赚大发了。

“这么说,如今一两檀香能卖三两多了?”宋沂也亮了眼睛,挣得多好哇,挣多了付起违约金来想必也爽快。

“可不是,连卖花的都提了价,也不知哪挨着的关系。”全娘子唉声道:“害得我只好去买些银制的花样来戴。”

话是这么说,可看她的神色哪里像是抱怨。勉强客套几句,宋沂便直入正题,“既然涨的如此离谱,我看郑掌柜怕是难凑齐东西,那合约上”

宋沂话才说到此处,郑掌柜就打断道:“贵客放心,合约上写得明明白白怎么能违背,人无信不立,要不是您的提醒,这白挣的银钱又从哪来,真要说起,我们还要谢您才是。东西早已经备好了,娘子你去里屋取去,还按约上说的,三十一两交付即可。”

额……

宋沂开合着嘴巴望向郑掌柜,她今天出门可就带着几十文轿马钱,哪来别的钱。

可这位似乎还在等宋沂的赞叹,一个劲的拍胸脯保证道:“您放心,不是那木头须子拿来充数的,全都是上等香料,不信您拿了再去别家验货,若是查出来,我当着您的面把这柜台吃了。”

嗯……

说了许多,见宋沂还是没吭声,郑掌柜像是明白什么似的忽然就停住了口,他神情复杂的看着宋沂,竟也跟着沉默了。

好半晌,等全娘子捧着个锦盒出来,他才磕磕巴巴道:“要不然,把东西卖了,再扣余款?”

“可以吗?”饶是宋沂厚脸皮,这会子说出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全娘子方才去了里屋,这会出来听得脑袋迷糊,疑惑道:“不是送礼么?怎么又卖了?”

“甭管客人的念头,去拿算盘来。”郑掌柜与宋沂打着商量,“现如今要是拿了这个卖给别家,多半还是会压价宰客,不如咱们熟人熟客的公道。”

郑掌柜手指拨着算盘,“檀芸二香涨的最厉害,照现在的买卖行情翻了两番七,原价五两五钱一斤就是一十四两八钱五分,沉香降香最贵,翻的少些,一个是三十二两,一个是五十一两八钱。您在我这里定了檀芸一斤半,沉降各半斤,总价便是七十一两六钱,扣除货款三十一两,我这里再付您四十两六钱,您看数目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