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净春道:“跑跑就热了。”

说着,就裹了裹斗篷,和顾淮朗去了外头。

姜净春完全可以站在一个大人的角度去拒绝顾淮朗这孩子气的要求,可是,她没有,因为她曾经也是个小孩,所以她比谁都懂被拒绝,被哄骗是什么滋味。

很多小孩长大了,身上就会沾染了大人的习性,他们会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个小孩。

姜净春记得。

记得她曾经也是个孩子。

顾淮声现在才发现,在这些事情上面,姜净春一直都做得比他好些。

她总是切身实意的去感同身受。

他起身走到了门外,站在回廊下看到姜净春和顾淮朗在雪中奔跑,打雪仗的身影,姜净春陪顾淮朗玩,总是让着他,顾淮朗就是个傻小孩,手上没个轻重,自己玩尽兴就好了。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就用个饭的功夫,没有一会屋檐、地面就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雪,随手在地上一裹,就能裹上个雪球。

顾淮声也从廊庑上走下,弯腰捏了个雪球,砸向了顾淮朗。

他没收着力道,顾淮朗叫他砸得一痛,痛叫出声,当即转头看向来人。

他饶是再小,那也有脾气,隔着雪看着顾淮声喊,“哥,你砸我干嘛呢!”

还不待到顾淮声先开口,姜净春就像是寻到了什么好玩事一样,捏了个雪球往顾淮声身上丢,她冲着顾淮朗笑道:“小朗,我们一起来打他。”

顾淮朗听姜净春这样说,也马上就来了劲,以前的时候顾淮声从来没有和他玩过这些,现下好不容易寻到了机会,他自然是乐意。

顾淮朗马上弯腰捏了个雪球,往顾淮声的身上丢。

顾淮声听到姜净春的话,看到姜净春的举动,不由想笑。

果然是没良心得很。

他也没再同他们客气,蹲在地上摸了几个雪球往他们那边丢过去。

姜净春本以为顾淮声不会理会他们,挡几下雪就走了,没想到竟还真就打了起来,她也来了趣,和他打了起来。

顾淮声倒也不欺负自己的娘子,这一个两个的雪球自然是都落到了顾淮朗的身上,姜净春看得着急,偏偏真要打又打不过他。

眼看顾淮朗都要给雪埋了,姜净春直接跑到顾淮声身后,往他身上蹦,顾淮声被她这动作下一跳,下意识把她背好。

姜净春被顾淮声背着,一边用手去冰顾淮声的脖颈,一边冲着顾淮朗喊道:“小朗,快些砸他!”

她的手摸了那么多雪,实在是冰得厉害,顾淮声也没忍住“嘶”了一声,躲了一下。

姜净春却像是寻到了什么趣事一样,顾淮声也怕冰?

她确实是调皮,一寻到这个弱点,就迫不及待把手往脖颈里面冰了又冰,她趴在他的背上,顾淮声躲也躲不掉,只能任由她这般冰着。

待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淮朗手上的雪球也已经往他身上砸了过来。

背着姜净春他也动弹不得,只能任顾淮朗砸着了。

待他差不多砸回本,砸尽兴了,顾淮声终于背着姜净春往回廊下躲。

姜净春也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还耍赖。”

顾淮声脸上也不见得生气之色,说这话的时候隐隐带着几分无奈。

“谁叫你欺负小孩。”姜净春理不直气也壮,一边抖着身上的雪一边也回了顾淮声的话。

顾淮声忍不住呵笑了声,“不欺负他,难道还要欺负自己的娘子吗。”

这雪球丢她身上,保不齐要来记他的账。

顾淮声被姜净春那么一冰,身上难得有些冷得厉害,忍不住搓了搓手哈气。

姜净春见此,也没再去说。

又陪着顾淮朗在院子里头堆了个雪人,眼看都快到了戌时,他们便往沧濯院回了。

两人在雪地上踩出了一串脚印,只是很快又被大雪覆盖。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时无话,顾淮声忽然开口道:“明晚的朝贺你可以不去的。”

他方才在膳厅里头自然是注意到了姜净春的神情,到时候要熬一整夜,她肯定受不了。

姜净春问,“还可以不去吗。”

正旦是个重要的节日,大家都要去,就她不去,不大好吧......

顾淮声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句话。

姜净春有些惊异,装病?顾淮声喊她装病?

她有一瞬间的错愕,看向顾淮声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古怪,他现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顾淮声见她这幅表情,知道她是不信他的话,他又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往有些个公主、夫人受不了这些,便装病躲这一天,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追究的。”

这又臭又长的仪典,没人喜欢,但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东西,没办法,君权神授,皇上若不感恩上苍,那是要被降下神罚的,要想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朝贺是必不可少,再加上其他的七七八八的缘由,这些仪典便越来越是重要,不弄不行。

姜净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好,她说,“可是大家都去,就我不去的话,你会不会被人抓了小辫子,皇上会不会看你不顺眼呢。”

这点简单的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