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听到这话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面上表情都有些五味杂陈,她甚至怀疑自己莫不是听错了不成?顾淮声方才说了什么?他说要求娶表妹?!

这话说得有些太突然了,顾夫人实在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她若没弄错的话,他先前不是不喜欢姜净春的吗?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偏差,她为什么一点都没能察觉。

顾夫人实在看不出来,平日里头一个冷冰冰的人,猝不防就到了跟前说要去求娶自己的表妹。

她极力回想从前的事情,直到想起了七月份那回,他们一起去妙恩寺的时候碰到了姜家人。

她想起来了,那日在禅房处,顾淮声看着姜净春的眼神便带着她看不大懂的情绪......后来,也是在那一日晚上,顾淮声连夜带着姜净春下山回家......

从前倒也不见得他对谁这般好心肠,独独姜净春。

顾夫人踟蹰着开口,她试探问,“你是不是心疼你表妹,看她可怜,所以想要给她一个家呢......”

顾夫人此话一出,此间更加寂静,静得落下根针都能听到的地步。

顾淮声忍不住嘴角抽动,她这是要把他看做什么人了,他是什么很奇怪的人吗,看谁可怜都给谁一个家。

顾淮声也不会无缘无故觉得谁可怜,他并不是一个多么好心的人,除了姜净春,皱皱眉,红红眼眶......落在他的眼中都有那么些可怜。

顾淮声摇头,“我就是想娶她,不是因为可怜。”

顾夫人听到顾淮声的话便也知道他这是认真的,也是,顾淮声从来不是一个会儿戏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起了念想,但顾夫人知道,既他开了口,便是下了决心。

她想了想后又问,“那你表妹如何想?”

她瞧得出来,姜净春现下可是已经不大爱搭理他了啊,饶是他想娶,她又能愿意吗?

况且前些个日子,她分明从母亲口中听说宋玄安秋闱结束后,说不准就能上姜家去提姜净春的亲,顾淮声现在这样是怎么个回事?

顾夫人的话音方落,就听顾淮声道:“她答应我了。”

答应是答应......那也没说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顾夫人忍不住去多想,“你......你莫不是去逼她了?”

顾夫人起先也不觉顾淮声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然而谁知她这话一出,他竟真陷入了一阵沉默。

顾夫人忍不住道:“你......你当真逼她了?!”

顾淮声面不改色摇头,“没有。”

交换,他只是和她进行了一场交换。

不能算逼。

顾夫人却不再信他的话,他方才第一反应可不会骗人。

他竟然当真去做出这种逼迫别人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顾夫人一时间不由得怒火中烧,指着他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骂他道:“你......你混账糊涂啊!竟还说没有,莫不是当我是傻子不成?你表妹现下根本不大喜欢你,她怎么会愿意嫁给你呢?!顾淮声,我从前怎么也不知道你这骨头竟这般......这般贱......她喜欢你的时候,你死活不喜欢她,现下她不喜欢你了,你又死活要去娶她。嗯?你让我去说你些什么好!”

她说呢,难怪他怎么都不大愿意娶妻,搞半天真是看上自己表妹了啊。

她骂的话属实是有些糙了,可顾淮声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任由她骂着。

顾夫人看向他的眼中带了几分失望。

他非要娶表妹,那不就是强取,不就是豪夺吗?这是世家公子能做出来的事吗,她就没见过哪些个干净人家要做这样难看的事。

若他看上什么小妾通房那都好说,他喜欢,纳了就是。

可偏偏是要娶妻。

还是强娶。

顾淮声太过清正,他安分守己二十一年,虽然不大听她的话,可也从没做出过什么出格难看的事情,结果现在非要去做出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来,她听后自然是有些难以接受。

就像是一棵根正苗红的参天大树,一下长成了歪脖子树。

顾夫人见他不说话,马上又道:“你莫要给我犯浑,娶妻嫁人都是大事,讲究的就是两情相悦,你这样子,不像话。况说你外祖母最看重净春,你若叫她知道,你是想活活气死她老人家。”

可即便顾夫人说了这么一堆话,顾淮声就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只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世界上两情相悦的事情本就少之又少。”

“觉今是而昨非,以往种种,是我之错,可人总要有些悔过的机会吧。至于外祖母,我会同她说的。”

毕竟若要成婚,三媒六聘都是要过明路的,要想去瞒,那也是瞒不住的。

顾夫人知顾淮声意已决绝,即便再如何说恐怕也劝不动他,她不再看他,只说,“你们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会有好结果。

静夜沉沉,顾淮声的声音淡如溶溶冷月,他笑,道:“那也总比没有结果好。”

表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抹缠在心上的红痕,手上的红痕擦了药膏便可以好,可是心上的呢?

或许好不了了,顾淮声想。

可他宁愿让她在他的身上抓出红痕,也不想让心中的红痕越烙越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顾淮声走后,顾夫人也一直因着这事郁结在心,后来直到顾侯爷回来,发现了她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