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一切都摆在眼前。

穆北祁之前冲她发火，说在她心里只有他穆北祁是恶人，那林墨一呢？林墨一就是好人？

闭上眼睛的这几秒钟里，苏冉只觉得心情复杂又难辨，好不容易等心情平稳下来，她重新睁开双眼，低声说：“好，我知道了。”

说完，苏冉转身就走。

“小冉。”

林墨一见她要走了，下意识的出声喊人：“当时我并没有想过连累你，事情在我掌控范围之外，我没想到会落到你头上。”

毕竟穆北祁这些年做事高调又嚣张，结仇的仇家很多，很多人都想要找穆北祁的麻烦，怎么就能把这些联想到苏冉的头上？

所以的确是没想到的情况。

“可当时那些情况，我也不好出面……”林墨一低声开口。

苏冉知道林墨一在想什么，这些年来未娱一直都屈就穆氏之下，也就一个番位，只要穆氏下去，未娱就是妥当的娱乐圈第一。

他在那个时候选择中伤穆北祁，只是因为商业利益，一个手段罢了。

作为一个生意人，苏冉其实是能理解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苏冉作为苏冉，是不能接受的：“作为老板，你为全公司考虑，我没有意见，我也觉得你的做法很好，很对，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作为朋友，我想我或许不能接受我的朋友在悄悄背刺我，”苏冉艰难开口，“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考虑，希望你可以理解。”

林墨一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眸中出现了些许慌张的神色。

既然问都问了，苏冉当然也不会说一半留一半，干脆把能说的全都说了：“那廖晗退出雾城的工作，也是因为你叫他回来的？”

苏冉并不能明白林墨一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叫廖晗回来，然后自己赔付巨额违约金，有必要吗？

都是做生意的，什么买卖划算，什么买卖赔钱，难道他拎不清了？

然而，苏冉问出这件事之后，林墨一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在这个时候简直无声胜有声，苏冉等了好几秒，都没有等到他的答复，这个时候苏冉是真的失望到了一定程度。

因为他的不回答，就是答案。

苏冉低声开口：“为什么？”

“你把廖晗喊回来，赔付的违约金你也不管了？”苏冉忍不住，开口低声，“你不是想要未娱在第一番吗？你就因为敌对穆北祁，所以宁愿花上亿去为自己的一时意气买单？”

一个成熟的生意人，就应该把生意和生活分清楚，更应该把自己的情绪和脾气区分开来，林墨一只是因为厌恶穆北祁，就主动放弃这一个上亿的合同，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林墨一沉声说：“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苏冉一愣。

这句话之前，苏冉确实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就算林墨一说出口了，苏冉的脑子也没有这么快的让她能够明白这个话的意思。

但很快，苏冉脑子里的想法让她理解了：“你觉得就算你单方面毁约，穆北祁会因为我的原因，选择不去计较你把廖喊叫回来？只要他不计较，违约金也就不存在了？”

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林墨一想的也同样是这样，只不过他没有料到穆北祁的人品竟然还可以，宁愿在雾城亏损这么多，也不愿意跟苏冉计较。

苏冉也不介意把想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所以，你一开始的算盘就有两手准备，你觉得，你单方面把廖晗叫回来，穆北祁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计较，会让你赔付违约金，你也乐意赔，因为这样你可以试探出他对我不是真心，还让我看清楚他的人品。”

“二就是他不计较，活该吃你这个手段，他为了我的关系所以宁愿在雾城亏损，把这个哑巴亏咽下去，是吗？”

苏冉越分析，越觉得失望透顶。

如果真的是她分析的这样，那林墨一这些年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简直颠覆，苏冉都不是不敢置信，她是觉得自己是不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男人，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真正内心的林墨一。

苏冉气到手都在抖，强忍着开口说：“可你做的这些，难道不是在消费我吗？”

她脸上神情失望：“你把我当什么？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可以衡量利益价值的商品吗？”苏冉越说心里越难受，“公司这么多次危机，我是哪一次没有坚定的站在公司的角度吗？我以为我全心全意，是把你当成是我不一般的朋友，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可以被消费，被利用以此来达到目标的人吗？”

苏冉的声音很轻，轻到她自己都快要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可她的一字一句，全部都落入了林墨一的耳畔，他也清楚的知道苏冉在说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林墨一心中的惶恐和不安才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大。

“小冉。”林墨一轻声开口。

他是想朝着苏冉的方向走几步的，然而他这边刚一动，苏冉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她后退的样子深深刺痛了林墨一的心，他到底是站住脚步，有些难受：“小冉，我做这些，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包括……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几分真心，仅此而已。”

苏冉已经听不进去其他的话，在她看来，这些话都显得极为苍白。

而林墨一这些操作，只让苏冉看见了他把所有人当成是商品来换取利益的心态，包括他身边的朋友，他竟然也能用这样的方式去试探。

不，或许在林墨一的心里，她一直都不是他的朋友。

她连朋友都不算。

所以林墨一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不用顾及她的感受，去一意孤行做这些事儿。

“大老板，”苏冉到底是开口，一字一句说的都很艰难，“等我完了这次综艺，我就辞职了。”

林墨一楞住：“你要走？”

苏冉的脑子里还想着当初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的样子，她站在教学楼下，是林墨一亲自来接的她，那会儿林墨一是第一个来蹲守她的人，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大老板亲自来挖掘员工，还是这样和煦的态度。

那会儿打动苏冉的，是林墨一对未来的憧憬和规划，也有林墨一身上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所以苏冉一眼看中，觉得他会是一个好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