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甯不知道为什么沈渥平让他下去，他猜想可能爸爸摔疼了，所以他照做没多问。

他的灵光小脑袋也只灵光了这1秒。没等沈渥平起身，向甯一只小手按住他的胸，又一次往他身上爬了上，要坐他的腿。

沈渥平大掌拽住不听话的小向甯，制止他：“不要这样，宝宝。”

“为什么不。”向甯还很有道理，跟沈渥平讨价还价，“骑大马，爸爸给我骑大马。”

“骑大马可以，你可以坐在爸爸肩膀上，但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现在不行？”

“因为爸爸要工作，完成了，才可以骑马。”沈渥平当然不能告诉向甯真正的原因，拉着这孩子从地上起来，他打开电视遥控交给向甯，直接去了浴室。

向甯眨巴眨巴眼，盯着沈渥平关上浴室那扇门，还很奇怪：“为什么要洗澡？现在是白天，白天不睡觉，白天还要洗澡，奇怪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让他骑大马。

被电影里的广告吸引，这就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摸着自己的膝盖看广告，看巧克力丝带满屏幕飘。

这两日的遭遇实在不太美妙，沈渥平在冰冷的水中回想，虽然向甯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他就是个小孩。

问题自己是正常人，经不住小狐狸精勾引，他受不了。

向甯今年才十九岁，黄土村的人都盼着小孩赶紧长大，结婚成家，谁知道他是真的19还是18，有没有被报大一岁？沈渥平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虽不想让向甯对他沈廷轩的父亲产生憎恨，但他也无法控制这孩子跟他的过界亲近。向甯喊他爸爸，总是喜欢跟他拉手，抱抱他，亲亲他，这一切行为都像一只小狗，想起来了就摇着尾巴走过来撒个娇，可能对向甯来说，他就是他爸爸，这孩子脑海中纯洁的一塌糊涂，他根本没有危险两个字的定义，也没想过有些字不适合他们去做。

但沈渥平闭上眼，英俊的眉骨被冷水浇过，手掌撑着墙壁，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苦恼。

他从温清雨离世后就没有再娶，也没有跟谁交往，发生过关系。男女之间的欢爱对他来说就像沧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他专门费心思去思考。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四十二岁了，这年纪应当安稳，可向甯像个小动物一样，想起来就蹦蹦跳跳到他身边，拿小尾巴搔弄他的脸，跟他示好，他知道这孩子是无心之举，但他没办法摆脱掉本能，身体还是会起反应。

短短两日，不止一次。

他这么一想，怎么都觉得走向不妙。

冷水压下去身体里那股邪火，穿上浴袍出去。

小向甯坐在矮沙发上看电视，这几天广州本地气温不高，难得下雨，而且凉快。虽然室内偏暖，但他身上那件兔子卫衣还是把这小孩儿热的不得了。

沈渥平走过去，见向甯两只袖子高高卷起来，露出两节白嫩嫩的小胳膊，向甯跟个小莴笋一样抱着自己的腿，大眼睛目不转睛看电视上的女团跳舞，不由笑了。

在人身边坐下，沈渥平问：“喜不喜欢这个姐姐？”

向甯歪着脑袋看了一会，给出评价：“没我姐姐漂亮。”

沈渥平默然，他实在不知道向甯小脑瓜子里对美丑的标准是什么。屏幕上跳舞的女孩是东达影业近期最红的女团成员，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各方面技能都满分，在向甯眼里竟然不如向云漂亮。

这个评价标准他难以认同。但看这孩子看的这么入迷，沈渥平还是问：“你想不想见一见这个姐姐？”

“真的吗？”向甯明显没理解沈渥平的话，看看他又看看电视，脑袋上蹦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可是她也不能从电视机里爬出来。”

“她不用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这是东达影业的签约艺人，如果你喜欢，等回去，爸爸带你见她。”

“那我也不要见。”

沈渥平笑了，看见向甯额头上是亮晶晶的汗，抽纸巾帮他擦掉，打开室内空调：“为什么不想见？你看的这么认真，不是姐姐漂亮的缘故？”

“一般。”向甯说着话，脑袋歪进了沈渥平腿上，他的大眼睛往上面抬着，睫毛又长又密，冲沈渥平眨呀眨的，好半天才跟他说，“爸爸比姐姐好看。我和爸爸在一起就行了，我不离开爸爸，爸爸也永远不要离开我，其他谁也不好看。”

沈渥平哑然，低头望小向甯，不知如何回复他的“永远说”。

恰逢电视机播放广告，又是某个巧克力，比刚才还夸张，女主角甚至能站在巧克力丝带上头飞起来，入云霄。向甯注意力被吸引走，伴随着广告主角吃巧克力，他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吸吮着，好像这样也能感觉到一样的甜头。

电影节主办方打电话，沈渥平就去了露台，跟那边商议好时间，下午陪向甯去动物园，明日飞香港，不耽误行程。

他们要赶时间，所以不能在酒店逗留太久。

沈渥平安排好明天的航班，给刘尚打电话，确定完明日行程，以及他要出席电影节的座位以及服装，还有对接的工作人员，这就问酒店经理要了辆车，带小向甯出门去看动物。

城市里的小朋友总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稀罕东西，因此熊猫没什么吸引力。

但在村子里的向甯就不同。别说熊猫了，他这辈子就是连老虎，狮子都听大人说，而且他们给他讲的故事还不是这些动物长什么样，而是让他离自家小孩远一点，再看见他跟他们玩就把他喂给大老虎。

向甯当然很害怕了，进入动物园逛到美洲园区，离老远听见后面的小孩说那是大老虎，急忙往沈渥平身后躲。躲完了还怕沈渥平被大老虎吃掉，拉紧了他问要不要逃跑，沈渥平问他为什么要跑，他就说不跑他会被老虎吃掉，因为他不招人待见。

观光车坐了七八个人，连孩子带家长，年龄不一。

向甯一句话引发了恐慌，一些小孩瞬间不兴奋了，躲在家长怀里，恐惧外面的大老虎靠近。

沈渥平跟向甯位置在最后面，他来的时候没带其他衣服，这会还穿着兔子卫衣，看着像个正常人，说的话却一点都不正常。

车上有小孩被吓哭，转头斥责他胡说八道，说他就是在故意散布恐慌，要让司机把他们赶下去。

向甯这下害怕了，紧紧闭着嘴巴，真怕自己被赶走，一个劲跟人家说对不起。

沈渥平自然知道这孩子没有恶意，向甯在黄土村总是遭受各种各样的欺负，他这一趟原本没打算跟其他人一起游览，单独包了辆车。

结果两辆巴士停在一起，这些个带小孩的家长一定要上来，有一个还给了向甯一个棒棒糖，他挺开心，沈渥平觉得让着孩子融入社会是好事，就没阻拦他和其他人接触。

他是见不得向甯受一点委屈。恰逢后头来了另一辆巴士，这就直接跟司机出了包车卡，两车并列，请他们下去。

12座的包车跟40人挤着坐的大巴待遇不同，感觉也不一样。有几个家长不知道这是包车，还以为这次来园区给安排了挺好的车子。

听沈渥平一说是包车，还让他们走人，没了刚才骂人那股劲头，赖在座位不肯走，又装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小向甯当然不知道发生什么，这些人不骂他了他还很高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外面的大老虎。看它没有伤人的意思，两只厚厚的大肉垫还趴在他窗户上伸懒腰，冲他张嘴打哈欠，不远处又有一只很小的小老虎跑过来，摇头晃脑，尾巴很长，长得很可爱，向甯忍不住握住沈渥平的手晃他，一只手在屁股后面摆来摆去，跟他小小声说：“老虎的尾巴是这么动的爸爸，像一根大绳子，左右这样子，真好看。”

这些老虎都是园区自己饲养的，没有野性，也不伤人。

小朋友们被大大小小的老虎吸引，不愉快也就在向甯带领下消失，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