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掌压在额头,想起了沈廷轩,自己的儿子。

沈廷轩小时候也很乖,可能是母体因素,他身体不适很好,一年四季都在生病。这样的肉体让他没办法跟其他小孩一起去幼儿园,偶尔去一回也是只待一个多小时就哭的撕心裂肺,一秒钟不停,非要吵着回家,要爸爸沈渥平。

沈廷轩小的时候真的是个非常乖的孩子,但他的乖似乎也仅限于小时候。6岁是一个分水岭,沈渥平求了各路高人,砸了不知道多少钱把儿子这条命保下来,原以为沈廷轩不生病,往后就会越来越好,结果从他7岁被爷爷接过去过了一个月,再回来性情就变了样。

沈渥平这些年一直都想不明白,沈廷轩7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这样大的变化。

他印象中的轩轩很乖,拿着小汽车满屋子玩,爸爸,爸爸叫个不停,就像现在的小向甯一样。他回忆过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跟他一点都不亲近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子俩变成仇人,他说什么儿子都不听,一路叛逆到杀害了向云,被抓进去坐牢,他才真正渴求父亲给他一条出路,像小时候花钱救他那样?

许多问题变成迷雾,在眼前萦绕不解。

沈渥平想到沈廷轩没有一点悔过,还在痴心妄想,能利用父亲帮他脱罪重获自由,他心中对向云姐弟俩就充满了愧。

腰上突然多出一只小手,仅仅是隔着被子,沈渥平还是感受到了那重量。

他侧头,向甯仍在睡着,只是他可能做了梦,下意识把身体朝自己怀里拱。

向甯小手抱住了沈渥平的腰,脑袋靠在他胸侧,一直到大半身体全都黏住他,才终于停止动弹。伴随着一条腿翘起来压在沈渥平肚子上,脚丫压中他那个地方,这孩子的梦中“作祟”终于结束。

他是找到安全感舒服了,沈渥平喉咙滚动,险些没心跳失停。

“向甯。”他叫了两声,见小向甯没有一点反应,只好捏住他的脚腕,把他压在自己腿间的脚往下放了放,“不要乱放,孩子。”

“爸爸,不。”向甯在睡梦中皱眉,对沈渥平的动作产生反抗,“要放呢,软的,舒服。”

又一次,他抬起腿压在老地方。

这次的力度大了一些,沈渥平闷哼一声,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差点端不住,起反应。

温清雨离世之后他就没有再找,这些年始终单着,雄性部分格外雄伟,也格外经不起撩拨。

向甯脚丫上穿着毛茸茸的小袜子,尽管不是皮肤裸露在外,那感觉隔着睡裤传递下来,还是难以压制。

沈渥平躺在床上,背上出了一层的汗。

体温上升,一切感官体验都被放到最大。他丝毫不敢动,就这么躺平,一直等怀里的小向甯出了一头的汗,贴着他一动不动,他才敢把这孩子稍微往下边弄一点。

条件反射,向甯一皱眉沈渥平又提起一口气。提心吊胆看着孩子,就像看小婴儿一样,等他真真正正睡熟,怎么叫都不吭声,沈渥平这才掀开毯子,悄声下床。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浴室灯光亮着,在水声中偶尔溢出一两次低沉的喘息。

雨势见大,液体沿着玻璃窗往下流,在这寂静夜晚,所有仇恨都放下。向甯躺在床上安静入睡,两只拳头一左一右打开,变成了一个大字形,沈渥平两个来小时走出房间,见他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把被子给向甯盖好,无声退出去,来到客厅打了瓶酒,坐在落地窗前,一直守到黎明。

向甯一觉睡到天亮,7:40,被叫醒。

他揉揉眼睛,以为是保姆,迷迷糊糊叫了声阿姨,从床上爬起来,机械的弯腰穿上拖鞋:“要吃早饭了吗?”

沈渥平衣冠笔挺,已经穿好了衬衣西裤:“去洗漱吧,咱们要坐飞机去看熊猫,今天启程。”

向甯一大清早没睡醒,听见他这么说,还反应不过来,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迷迷糊糊眯成一条缝。

他这么看了半天,从狭窄的视野中想起来今天要去看熊猫,发觉叫他起床的人不是阿姨,是沈渥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小熊猫那样:“好!看熊猫,我去看熊猫了!和爸爸一起!”

一溜烟跑进浴室,刷牙洗脸,把自己弄得干净。

再出来,那个迷迷糊糊还想睡觉的小孩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神亢奋的小向甯:“什么时候走?带什么,带我的小包袱吗?那爸爸带什么呢?爸爸要不要也收拾个小包袱,跟我一样?”

“爸爸带着你,其余什么都不用带。你先换衣服。”沈渥平看了气温,见向甯一头扎进衣柜,还要翻在熊猫的短袖,修长手掌伸进衣柜,选了一件白色的兔子帽卫衣,还有一条浅蓝色的休闲裤给向甯,“那边气温不太热,这两天下雨,穿长袖长裤吧,稳妥些。”

第28章

刘秘书买的这些衣服个个都相当可爱,图案卡通,要不就是各种带耳朵的小帽子,他是真把小向甯打扮成个小孩,也是难为他太瘦了,什么衣服都穿得上。

向甯要去看熊猫就开心,当着沈渥平的面脱了身上的裤子和衣服,两只手套进兔子卫衣,穿好裤子,握住松紧带裤腰往上提。

他在黄土村没有新衣裳,都是谁家大人不要的衣服丢破烂一样扔给他,让他捡着穿。那些衣裳尺码很大,尤其裤子,走两步就往下掉,必须提的特别往上,还得拿绳子系住才行。

刘秘书买的裤子尺寸正好,大部分都是松紧带,也不用担心拉索夹到肉。

但向甯从小到大裤子都这么穿,也习惯了提的非常往上。

好好一条休闲裤让他变成个九分裤,双腿之间被紧紧勒着,他一转身,沈渥平还看见那两个圆鼓鼓的,被布料紧紧勾勒形状的屁股蛋子,这裤子真是被向甯提到天上,差点能当抹胸。

沈渥平只好走上前,帮助向甯把他的兔子卫衣往下整理好。

而后俯下身去,他的大掌将向甯两只裤脚往下拽了拽,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不至于勒屁股,才抬头,对这孩子说:“男孩子裤子不能提那么高,不好看,知道吗?”

向甯咬着自己的手指低头看他,这话大概没听进去,胡乱嗯一声,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的食指指甲缝,一边看成斗鸡眼,一边拿手去扯上面的皮。

“手指怎么了。”沈渥平捏过来向甯的小手,查看。

“皮。皮掉了。”向甯拿另一个小指头指指,跟他说,“我咬的,咬坏了。”

沈渥平时常摸不清这个小朋友的思维,闻言问向甯:“咬手干什么,咬坏了不就流血了,你不怕疼?”

“怕疼。”向甯支支吾吾,听出来这不对,眼睛卡巴卡巴眨,说,“没有咬手,是咬指甲,指甲,指甲长呢,挠痒痒疼。”

他这一说,沈渥平才发现向甯10只小手指上的指甲全都被咬的坑坑洼洼,特别秃。

他真没见哪个小孩把指甲啃成这个样,说不整齐,偏又干干净净,连白边都没有。说整齐,这一排扎手的齿痕可真是

“咬坏了。”向甯看沈渥平拿着他的小手,眉目沉黑,主动认错误,“我咬坏了我自己。对不起,我坏。”

他话音落下,迅雷不及掩耳,啪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打疼了,向甯眼眶噙满了泪花,又开始哭:“哎呀,好疼呀。”

沈渥平看他这个眼泪汪汪捂住自己脸的样子,真是又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