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心话哪里来的爷爷，莫不是又发癔症？

见向甯困得要命，她害怕这孩子睡不醒闹脾气，打开保温桶自己吃了几口，又坐回板凳上看视频。

就这么一直熬到天黑，外头夜色笼罩城市。

晚上6点，医生交班的时候过来看了情况。这个病房的两个病人都是重点需要照顾的，问了纪忠情况，老头没有不舒服，下午护工过来喂了点米糊，这就来到向甯旁边，揭开他纱布看情况。

“没事吧？头疼不疼，有没有晕？”

向甯坐起来，看看面前的白大褂，摇摇脑袋。

“没大事。”医生说，“小孩恢复的快，要是哪疼就按铃找护士，开点药膏，行吧？”

向甯点了点脑袋。

医生就走了。

当着他的面，保姆不能说太多，跟向甯随口嘱咐句“坐着别动”，追了出去，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有没有别的忌口事项。

医院毕竟不好，她不想一直待在这儿，她打心里头觉得怪。

第11章

向甯眼巴巴盯着门口，他也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能回去。

他还想赶紧找姐姐呢。

向云快过生了，他不能等姐姐过完生再找她呀，那不就晚了？

保姆这一去也不知道干什么，10来分钟都没回来。

向甯躺在病床上，两只手抓着被子边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于是就朝那个方向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向甯坐起来，他不盖被子了，眼睛笔直地看那个方向，像是在等谁。

很快，刘尚就拿着东西走进来，全是洗漱用品，牙刷牙膏，毛巾杯子，乱七八糟。

“哟，你醒了啊。”刘秘书喜欢开玩笑，东西往柜子里一放，问向甯，“脑袋疼吗，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疼了。”向甯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半天也没看见他想见到的人，垂头丧气，“爸爸没来。”

“爸爸？”刘尚想起他发疯的样子，猜到他肯定又犯病，把沈渥平当成了自己的爸爸，“沈总今天要开会。而且公司有好多事，最近还有几个项目要做，不会来了。”

向甯听见不会来了四个字，眼皮泛上一层红红的颜色，看上去脑袋多了一层乌云，非常的不开心。

“吃饭没？晚上阿姨还没来？”

“阿姨来了，去找医生。”

“哦。”刘尚看到了桌上的保温桶，拧开盖子从里面盛了吃的，又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向甯，“你别客气。我们想吃饭都吃了，你不用等，饿了直接吃就行。”

向甯抱住了那只不锈钢小碗，今天晚上保姆又给他做了特别好吃的饭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每一个都是一小碗，刚好他能吃完，还不会太撑。

他在黄土村没吃过大米饭，是被沈渥平接到这里来，才真正尝到了这么好吃的东西。

向云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跟他讲城里有多么多么好，他也很想去想跟姐姐一起打工赚钱。

但姐姐却告诉她，不是谁都可以赚好多钱，赚钱是很累的事，有时候还要挨骂。他最适合的是照顾奶奶，这样，什么都不用干，也不用看人脸色，一辈子留在黄土村都行。

现在奶奶去世了，不需要再照顾奶奶，向甯就想赚钱，想替向云分担，不想让她太累。

向甯吃了几口饭，突然想起来保姆是有工资的。

他问刘尚：“我自己照顾我自己，有钱吗？”

“什么？”刘尚听不懂他说什么，“你自己照顾自己怎么会有钱呢？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吗，为什么会有钱啊。”

他感到很好笑，沈渥平不在，不用全心全意扮演，语气也轻松，“我们每个人生下来第一义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如果连这个都是赚钱的工作，那生存简直易如反掌，大家都不用考虑去学技能，坐吃等死就行。”

向甯听见他说“死”，手里的筷子放了下去。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刘尚看他伤心，应该是想起来他奶奶，道歉说，“我意思是人应该照顾好自己，不能靠这个赚钱。”

“那阿姨照顾我，为什么可以赚钱？”

“……”

“爸爸说阿姨有钱赚。”向甯掐着自己的手指头，眉头皱在一起，每按一下手指就跟刘尚说一句话，机器人一样，“我是人，阿姨是人，我照顾自己什么都没有，阿姨照顾我可以拿钱，怎么能这样？我可以替阿姨照顾我自己，那这个钱我可不可以挣？”

他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刘尚绕来绕去就被绕蒙了。

保姆进病房，见刘尚来了，问：“刘秘书，先生晚上还来吗？”

“应该不来了，沈总晚上要开会，还要忙一点起诉的事情，顾不过来。”刘尚见向甯低头吃饭，在保姆面前一个字都不提，这件事就掀篇，他也没再说。

两个正常人在病房可以聊天，他们说的东西向甯听不太懂。

他吃完了饭就在床上坐着，一直看外面的天黑下去，远处挂上几颗星星，还有偶尔一条红色的灯闪烁，闪烁，飞到远方。

向甯在黄土村没见过飞机，他并不知道那红色的灯是什么。但是姐姐说城市里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姐姐还说，有一天他会像城里小孩一样有好多本领。

那么，向甯忍不住地想，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他小时候问姐姐为什么他没见过爸爸妈妈，姐姐跟他说他们去世了，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当然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姐姐又哄他啊，说有一天有新的爸爸妈妈来照顾他们，让他一定要好好的等。

向甯想想，看刘尚和保姆一直聊天，也不理会自己，他忍不住凑过去，轻轻扯了扯刘尚的袖子，问：“是我爸爸吗？”

他的思维非常跳跃，一般人根本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