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握住腰间的刀柄前跨一步。
“你企图谋害皇子,又杀了羌国使臣,如此重罪,我且看你如何对我动手。”宁简不吃他这一套,翻身下马退到李栀身边想要把他捞起来。
葛武成抬起枪瞄准他,通过枪眼与宁简定定注视半晌,身体逐渐紧绷,但最终他还是下不去手,气急败坏地将枪怼到副将怀里:
“你是不是傻!这皇室一族哪个将宁家放在眼里,你这样豁出性命护着他为了什么!”
宁简固执地抿紧唇:“我宁家世代为臣,纵是失宠失信,也不能看着尔等奸佞之人谋害我大庆皇室!”
他娘地愚忠......但总归不是个坏的。
葛武成沉下一口气,耐心解释道:“刚才我所言非虚,我跟沈府确实关系匪浅,谋划此事杀了二皇子我问心无愧。皇后和二皇子一脉祸乱西南,串通残余的赫家军提前杀了没有归顺的边境州知府,其中就包括你问过的越州,越郡王府根本不是因为战乱而惨遭灭门,而是破城的前一天晚上,府中上下三百口人就已经没了。”
宁简怔住:“......你胡说什么?”
葛武成:“我没有胡说,越府世子越闻就是由我沈兄弟救下并送到了京城,此时正在礼部贡院中参加科举考试,你若不信,等科举结束后去那儿看看便知。”
......越闻......闻哥儿,宁简脑中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压下的感情又涌上来,逼得眼眶有些发红,缓了几息才问道:“......那、那越郡王呢?他”
“......活下来的只有越世子。”葛武成道,看出了他的不对,慢慢靠近他手试探地一伸,一用力,刚接过他捞在手上的李栀,宁简一把抓住他,眼睛通红道:“信不信,我得看过才知道。”
至于二皇子,宁简垂眸盯着他看了半晌,将他放在地上摸着他断裂或者错位的骨头下狠手一一掰了回去,本来有点儿醒来迹象的二皇子又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样既不会伤他性命,又能确保他短时间不会醒过来,”宁简道,起身看向葛武成,“待我寻得真相,不用你动手,纵是拼个死无全尸,我也会杀了他。”
葛武成拧眉,放心不下,伸手拿过副将手里的枪,宁简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现在杀了他,你绝对活不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羌人的尸身:“无论你怎么解释或者推脱,皇帝发起疯来从来不讲道理。”
葛武成犹豫了一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哨声,曲调短促,连续响了三声言起来了。
这次想杀也杀不了了,葛武成忙将手中的枪砸了,燧火的部分撬掉,自己从弹匣里掏出一枚铅弹狠心扎进自己左臂的伤口,压抑着嗓子痛呼一声,额头泌出一层冷汗。
宁简大概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一手扶住他,让副将背起昏迷的二皇子,大喊道:“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言起暗示性地吹哨,眼睛瞥到树干上的划痕,应该是这附近没错,但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他要不要稍微绕点儿路?
“大人,您为何总吹哨啊?”其中一个禁卫不解问道。
“我闲得不行啊,多嘴!”言起瞪他一眼。
他话音刚落就有隐约的喊声传过来,言起与下属对视一眼,带着人寻着喊声过去,几十禁卫瞬间将场面包围,言起看一眼在场的几个人,这跟公子跟他说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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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宣插了两尾鱼清理干净之后架在火上烤,焦诗寒坐在他旁边紧靠在他身上。
“冷吗?”沈文宣抱住他往怀里拢了拢,衣服架在搭好的杆子上还没干,不过他将洞口用编好的栅栏和枯叶挡了起来,没有风,比之外面还是要好上不少。
焦诗寒摇摇头,他只是想挨着他罢了,手顺势环了他的腰。
沈文宣将烤好的鱼拿过来尝了一口,味道很淡,但胜在新鲜,吃起来还算不错,用匕首剥开外面那层焦皮,撕下来一小块吹了几口气递到阿焦的嘴边,焦诗寒一口吞了,眼睛一亮:“好好吃,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东西了。”
后面那句像在撒娇,沈文宣心头一软,笑着亲了一下他的额角:“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这点儿算啥,他肚子里的食谱多着呢。
焦诗寒眼睛闪了下,虽然不想去想,但思绪还是控制不住地跑到那儿,若他回了宫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文宣:“今天为何跳了水?”
凭阿焦脸上的伤就能知道皇后察觉到了什么,甚至把他也挖了出来,但既然已经挖出来了,她断不可能让阿焦出事,便不可能推他下水了。
沈文宣把他从怀里挖出来看着他,将他耳边的鬓发顺到耳后,他能猜到一点儿但还是想问:“你在想什么?”
“血莲的护卫已经到了那儿,我也很快过来,你待在那儿就好。”
“待在那儿就好,然后呢?”焦诗寒捶一下他的心口,“别逞强你这个傻子,偶尔也让我做点儿什么保护你,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能做什么,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
沈文宣笑了下又感觉酸意涌上来压过了那层笑意,垂首抵住他的额头蹭了蹭,缓了几息才道:“......你可真是厉害。”
焦诗寒笑了,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虽然不想破坏气氛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大概什么时候回宫?”
我能和你待几天?
“回宫?”沈文宣挑眉,咬一口他的鼻尖,紧抱进怀里,“回什么宫?你这小脑瓜又跑偏了,好不容易把你拐回来,我怎么会把你再送走。”
第109章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行宫内已经快吵翻天了。
“太后,臣妾拉着焦小公子游乐,没仔细看着他, 让他被刺客陷害落了水, 是臣妾的错,惹太后伤心更是罪过,还请太后责罚。”皇后脸色苍白地福了一礼, 虚弱无力, 打眼一看就像是惊吓过度的样子。
崇信帝于心不忍,刚想说几句让她先坐下,太后抢先一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跟本宫装什么!那些刺客定不是冲着我那小双儿去的,怎的你没事,独独我那小双落了水!”
桃红拦在自家娘娘面前护着,哀求道:“太后娘娘, 这也不是我家娘娘想的啊, 谁能想到会有刺客”
“太后, ”绿袖沉声打断她, 捂着身侧的腰伤唇色白得不像话, 被人扶着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挟持我家公子,是她,她将公子推下水的, 还想太后娘娘为我家公子做主。”
赫皇后:“你这个贱奴休要信口雌黄!明明是你这个贱奴护主不力,反倒将责任推到本宫身上, 若真按你所说, 本宫挟持焦小公子所欲为何?”
绿袖狠狠瞪着她开不了口, 她明知道那个理由不能说。
“怕不是因为忌惮宁妃, 想伤我那小双儿给本宫一个下马威!”太后直逼她一步,“你先前就在本宫宫里边胡闹,心胸挟隘,招术歹毒,此等毒妇怎配为皇后?本宫恳求皇上废她皇后掌印。”
赫皇后猛得抬起眼,手指捏紧了。崇信帝叹一口气,感觉心累得很:“皇后纵是有诸多错漏,但这么多年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废后乃国朝重事,岂是说废就能废的?朕也知道太后正是伤心的时候,话未免说得重了些,不是有意为之,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焦小公子,这账往后再慢慢算吧。”
赫皇后微微一笑,不屑地转过脸,她乃一国之母,怎能因为一个无职无衔的小双儿就给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