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安然无恙实乃朕之大幸,先前朕还记挂着”
“行了,少在这儿跟本宫假惺惺,你心里想什么本宫心里清楚。”太后斥道,放下步辇帘子吩咐奴才继续赶路,焦诗寒和宁兰芝各坐在她两侧,此时他们被人抬着走,而皇帝只能徒步,也不好这会儿出声。
宁兰芝眼睛迷迷糊糊地一直盯着伪装的焦诗寒,她胸侧来不及包扎,鲜血渗透了几层衣襟,惹得她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但能看见清儿,她扪心自问,心中是欢喜的。
又欢喜又愧疚。
事态紧急,崇信帝也不欲在此地与她发生争执,刚要走却又是一顿,瞅着太后步辇深思了几息后脚下一转跟在了后面,一是这时碰到了再分开不合适,二则他观太后仪态,不说头发,就连衣摆都没乱几分,明显备有后手。
赵二和言起对视一眼,他们想带皇帝走的不是这条路,但此时若劝皇帝跟他们走......未免太招疑了些。
无法,两拨人走成一拨人,直至到了一道隐蔽的小门才出了皇宫,可除了少数几个外,没几个松了一口气。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等在此处的武烈慌忙跪地道,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太后,宁小将军只说在此处接应太后和宁家,可没说后面还跟着皇上、皇子这一大批人,他们准备的马车......根本不够。
“你为何会等在这里?”崇信帝疑道,看向太后心中警铃大作,连接应的人都安排好了,难道......此事的叛乱太后也插了一手?
“是本宫让他等在这儿的,”太后大大方方承认道,“本宫派宁简去城外搬救兵,顺手吩咐他安排人在此处接应,可没想到竟能遇到皇上,本宫还以为皇上跑得快,已经猫在安全的地方躲着呢。”
崇信帝抿唇咳了几声,没有回应,到底在众人面前弃太后于不顾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与他推崇的孝道大相径庭。
赵二和言起此时心中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很,他们本想着带皇帝出来后联系巡防营的弟兄将之护送到鹤熙街暂躲,那里明面上全是空置店铺,人口冷清,但都是由沈家买下的,明哨暗桩甚多,即使迟蓟闹得再疯,那里也是不破的铁桶。
可如今......怎么跟小公子撞到一块儿了呢,而且还有了接应的!
主动权完全不在他们二人手中了。
也是他们两人事先没打探清楚,谁能想到太后给自己留的后路与他们的密道竟然有交叉之处。
焦诗寒悄悄抬眼看向前面一个街口,那里胡同里侧应该有来接他的护卫,但皇帝和太后都在这儿,他自然是不敢多话的。
“你可都安排妥当了?要接我们去哪?”崇信帝问道。
武烈瞅向太后,这......他只负责接人,也没听将军说接去哪啊,只说到时全凭太后吩咐。
她想去沈府坐坐,看看清儿住的地方,但这会儿她哪能说?太后捏紧手中帕子,心中对狗皇帝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平淡道:“既然皇上在这儿就由皇上做主吧,先前吩咐得匆忙,也没想到出了宫去哪躲避。”
崇信帝想着城外的行宫,但又怕迟蓟已经安排了人在那候着来个守株待兔,京城中各王爷、各朝臣府邸中也不知是什么情形,且继续留在京城中太危险了。
“宁简什么时候能平定叛乱?”他拧眉问道。
太后:“这本宫可不知道,他又不在此处。”
崇信帝背过手在原地焦急地来回走动,明眼都能看见地拿不定主意。
武烈想了一圈,正想进言要不去城外宁小将军驻扎的军营?虽艰苦些,但
“草民斗胆,在西城外有一座占地方圆二十里的园子,是草民的祖宅,皇上若不嫌弃,可移步此处稍作歇息,草民记得宁小将军的军营便在园子几里外,算得上安全。”
说话的是那个续着美须的商人,曾说过鹤熙街都被沈家买了下来,此时俯首跪在了皇上面前。抓住机会跟在皇帝身后寻求庇佑的朝臣也有几个,没想到竟燃混进了一个皇商。
但崇信帝无暇顾及太多,只道:“此言当真?”
“自然千真万确,草民自祖上三代起便为皇室提供茶叶,皇上最爱喝的龙井便是草民越家以秘法晒制的。”
崇信帝看向身边进忠,见他点头心中稍安,又看了一眼武烈带来的几百士卒,想着一介商人能掀起什么浪,吩咐道:“那便带路。”
“是。”
言起和赵二想到一定会暴怒的沈文宣齐齐闭眼,完了。
等沈文宣处理好王炎,从全盘皆倾的叛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又从密道出皇宫时,等在街口的护卫跪地将事情一一交代了。
甚?越家?
沈文宣握紧手中的□□胸中气血翻滚,这他娘地......艹了狗了!
第91章
武烈只带了两辆马车, 若要载上所有人明显不够,只能先紧着身份最为尊崇的,太后一辆, 皇上一辆。
太后那辆自然载了焦诗寒和受伤的宁嫔, 而皇上看着马车狭小, 带着的人又没有受伤的,便独自上去了。
“皇上。”汐妃娇滴滴地叫了一声,靠在四皇子身上捂着自己膝盖看上去有几分痛楚,苍白羸弱的样子我见犹怜。
崇信帝一时心软正想叫她也上来,却听赫皇后哼笑了一声:
“汐妃可真会拖后腿,本宫一路走来脚底都磨破了还未说什么,你倒好,危急时候不想着皇上难处,就只顾着心疼自己了。”
汐妃:“臣妾”
“皇上就自个上去吧, ”皇后打断她道,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 自应做个表率, 武副将,启程吧。”
说着便走到了马车后面,剩下的妃嫔不敢忤逆, 纷纷跟在了后面,汐妃眼巴巴地看向崇信帝, 但崇信帝收回手,只眼神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她和她身后的四皇子, 转身进了马车。
汐妃脸上挂不住, 灰溜溜地走到马车后面, 但心中不甘, 狠狠瞪着赫皇后翻过一个白眼,她本想着跟上去为皇上宽宽心以固恩宠,却平白被皇后压了一头。
“是。”武烈回道,赵二和言起带着手下的禁卫将皇室团团围起来,而他带着士卒打头阵。
皇后不愧是皇后,不是小家子气的嫔妃能比的,崇信帝心中略满意地想着,想到四皇子时眼神又是一变,隐含了几分恼怒。
这次老二差点儿遭了叛贼毒手皆是因为这不肖子所致!他是想让他们相争以固朝局,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对另一个下毒手!他子嗣稀少,决不能因为夺嫡少一个。
深吸一口气先将此事按下不谈,崇信帝撩开一条帘缝看向外面,从皇宫宫墙外到西城门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沿途所见不是寂静如鬼域的街道,就是叛军血腥的残杀,要么烈火雄雄,整个京城乌烟瘴气。
按理说,迟蓟驻扎在京城外的亲兵只有五千,而宁小将军带了一万亲兵,京城禁军和巡防营加起来有两万人,若不是禁军和巡防营里都有叛贼,迟蓟万万不可能造成如今大乱京城的局面,若要追究为何有叛贼......王炎和巡防营营长李捷都大有责任。
但王炎和李捷不可能叛乱,王炎是义顺老王爷的义子,自幼便跟在他身边,而他当初就是老王爷帮忙隐藏,接着被送去边境的,自认王炎对他甚是忠诚,李捷则是正正经经的皇室中人,身家性命皆在京都,也不会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