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好像在这儿欢实了一下午了,跑完前院跑后院的。”赵二开腔道,脑中逐渐转过弯来,偏头和王沐泽对视一眼:“平儿和那小子呢?”
“小公子呢?”
隔着富平街几条道的夕水街上。
“平儿,闻哥儿,你们出来前答应我什么来着?”焦诗寒一手拉一个,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平儿手里拿着一只陶响球一边摇一边跟着它跳,眼睛瞅着周边的摊贩兴趣盎然,而闻哥儿手里正拿着一个九连环研究。
“只出来半个时辰就回去。”平儿答道。
焦诗寒叹了一口气:“可我们已经出来了两个时辰了。”
起初是在听书楼待了半个时辰,然后又去升平戏院待了半个时辰,之后说肚子饿,又去酥心斋吃了半个时辰的点心,现在在街上闲逛又是半个时辰。
“我们回去吧。”焦诗寒停住,蹲下身和两小只讲道理,“快到饭点儿了,再不回去他们就发现了。”
平儿有些不乐意,看了一眼闻哥儿,他动手几下将九连环解了下来,注意到他的视线回视回来,看那眼神,完全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平儿:“......”白瞎我叫上你出来玩!
“我想吃糖葫芦,我们买完糖葫芦再回去吧。”平儿可怜巴巴地说道,这将是他最后的欢乐。
闻哥儿看着他想了几息,说道:“我也要。”
焦诗寒无奈道:“好吧。”
正好前面就有,焦诗寒拉他们过去,问道:“平儿和闻哥儿想要哪个?”
平儿睁大眼睛仔细选了一会儿,摘下一只自认为个大的,闻哥儿随意拿了一只。
焦诗寒正要付银子,后面突然凑近一个声音:“这位小朋友,你在干什么?”
焦诗寒一颤,慢慢回过头发现果然是阿宣,心虚地扯低头上的兜帽抿起唇笑了。
两小只立即采取回避大法,躲到了焦诗寒后面。
沈文宣看了他们俩一眼,再瞅向焦诗寒,周边也没有狗剩的影子,故意沉着脸道:“偷跑出来竟然不带着狗剩,胆儿真大。”
“不是不想带,是狗剩在新家里太兴奋了,逮不到它。”焦诗寒小声辩解道,手指轻轻勾了勾沈文宣的衣服,离他近了一些。
唉,这么会撒娇真是没办法。
沈文宣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从糖葫芦架上又拿下来一只递给他,付过银子后拉住他的手转身往回走。
狗剩这只傻狗竟然不跟着,回去敲它脑壳。
焦诗寒向后瞅了一眼,闻哥儿拉起平儿的手小跑几步走到沈文宣另一面,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一起走。
他决定认可这个人当他小叔的丈夫了,虽然门楣低一些,但脾气还不错,对家中双儿私自出门居然不生气,之前大户里的女眷随便在街上闲逛都要被抓回去施以家法。
沈文宣瞥了一眼旁边两小只,回握住闻哥儿的手,心想这俩竟然主动亲近他,不容易。
焦诗寒咬下半块山楂禁不住笑了,更靠近了沈文宣一点儿,沈文宣余光注意到了,默默改拉为抱,环上了他的腰。
地平线橘黄色的暖光之下,是四道紧挨在一起的影子,前面王沐泽、赵二、温老头还有赵大夫都站在府门口的台阶上等着,狗剩从四人身后冲出来往他们这边的方向跑,这傻狗总算想起来跟丢了人。
第45章
“你问谁?”小二问道,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跟前的汉子,身量不高,但短小精悍,额头上又绑着一条汗巾, 有些像之前沈客官说的那个人。
“我找沈文宣。”杨顺道, 心中想着应该是叫沈文宣吧?他特地问了问前几天从渝州口回来的那几个人, 应该没搞错。
“哦,”小二确定了, 拿出一个纸条递给他,“那位客官已经不住在这儿了,不过他给你留了地址,就在不远处的温乐宁府。”
杨顺接过纸条看了几眼, 是一个简单的指引图,不禁皱眉问道:“那地方不是个荒宅子吗?他住那儿。”
“那儿早就不荒了, 这位沈客官把它买下来翻修了一番,哎哟,你可不知道”
小二凑近他八卦道:“他翻修那几天到处是铺里的人给他家送东西, 那场面, 不知道还以为是好几家同时下聘呢,咱这平乐府又新添了一家富户,这几天来我们酒楼吃饭的都在讨论这户人家,哎,你找他干什么啊?”
杨顺垂下眼咳了几声,收好自己的纸条, 道:“没什么。”
转身出了醉逍酒楼, 不用指引图, 前面拐进一条巷子再数过几户人家就到了目的地。
杨顺一边打量着这宅子焕然一新的头面一边走上台阶, 走至门前有些紧张地整理好自己衣服下摆,抬头规矩地敲了三下门,静等。
门很快开了,一个看着着实不像门童的壮实男子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倚着门吊儿郎当地问道:“有事儿?”
杨顺不自觉站直了一些,看这人的第一眼就感觉他很凶,如今听到声音更觉得如此,垂下眸不敢直视他的眼,只瞅着他的下巴说道:“我找沈文宣...沈、沈公子。”
“找他干嘛?”言起略感稀奇地问道,心想这人生地不熟的还能碰到熟人?
杨顺:“他说想好了就让我来找他。”
言起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道:“等着。”
门重新关上,杨顺揣着手等在门边,眼睛瞟着前面立着的两个石狮子想着,这是温府,那这位沈姓公子大概是这儿的管事儿吧,这年头,见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也这么麻烦。
不多一会儿,言起把门打开,领着杨顺进来,走路大步流星,速度很快,杨顺得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
外院里不说修整整齐的地砖,只走廊上就挂着一溜的竹帘和风铃,被隐约遮挡的院子里铺着白色鹅卵石,透着一股文人雅士家里才会有清雅之气,十分不像商贾之家。
言起将人带到前院的书房就离开了,他的兄弟们都在花园里种花,就他一个守大门的,这还不如种花呢。
杨顺一进去就看见那天来找他的沈公子端坐在主位上,见他进来客气地笑了一声:
“杨舵头请坐吧,不必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