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于墨鼻尖冻得红红的，一阵阵白气随着那些干净的话从唇间释出来，朦胧间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本想揭开险恶的沈瑜收住了嘴。
他太干净了，不舍得再污染他。
行吧，主人说是好人，那狗狗就让她变成一个好人吧。
……
朝北路九号，前方单行线边上一排银杏，光秃秃的树杈上挂着一层糖霜一样雪，快到圣诞了，附近的店面陆陆续续都挂上了红红绿绿的装饰。
九号也不例外。
九号是杨云杉的酒吧。
夜色渐近，头顶毛茸茸灰白狗耳朵的高大男人踏进了九号的门，节日衬托下倒是不突兀，俊秀的五官立马引起众人侧目关注，他低下头迅速窜进吧台后面的过道上了二楼，直奔末端办公室，门也没敲就闯进去。
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殷夕随被吓了一跳，炸起来刚想开骂就收住了嘴，噗嗤笑了出来，说道：“哟，您这是主人任务？”
沈瑜跨过他在旁边一坐，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箍，吧嗒一声耳朵摆动起来，炫耀道：“看，还会动呢。”
“沈瑜，我可太喜欢你这主人了，你都不知道你以前有多让人讨厌，现在可爱多了。”殷夕随说着，伸手摸了摸沈瑜头顶的耳朵。
“滚，你喜欢一个试试。”沈瑜说。
“得，酸死了。”殷夕随笑笑点烟，问道，“不是来找我的吧？”
沈瑜吧嗒又把闹腾的耳朵关上，戏谑道：“我找你干嘛，小狗聚会吗？”
殷夕随一个白眼骂了声“滚”，紧接着说道：“我听说你是要找杉哥走后门，是帮你们家小墨墨吗？”
沈瑜突然眼里露了一丝调皮，嘟囔道：“我们家墨墨可厉害了，从来不用走后门，他的后门也只有我能走。”
殷夕随又是一个白眼，嫌弃地起身丢下一句：“我给您泡茶去。”
殷夕随刚出去不一会儿，杨云杉就拿着几叠资料进门，开门见山道：“你发给我的我都看了，这事儿不难办，那孩子的东西本来就很不错，不打招呼也应该能入围呀。”
沈瑜也不客套，说道：“我要他至少拿前三。”
杨云杉紧了下眉心，倒也不是觉得困难只是没琢磨透，他说：“这孩子做的东西很成熟，加上他这个东西敏感，一般孩子做不出来也不敢做，本来就应该能拿前三的，你这是怕不保险？”
沈瑜抿嘴笑笑没说话，杨云杉又提出了质疑：“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们家的孩子了？”
杨云杉说的孩子是谭缙，谭袁的大儿子。而这杨云杉，是谭承筹的侄子，法律上应算是谭缙的表叔。
这时殷夕随端着茶进门，放下就坐到一边。
沈瑜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那毛耳朵，弯着不怀好意的嘴角说道：“你们家的孩子讨人喜欢呀。”
沈瑜说的孩子是于墨。
发资料的时候沈瑜顺带也把于墨的情况说明了一下，杨云杉这时好像突然懂了，呵地笑出声，“说说吧，你想做什么？”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沈瑜说。
沈瑜确实还没想好，搁以前他能想出千百种办法让谭袁消失，可跟着于墨久了，他好像多了点耐性，多了点包容，竟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他没想好，这刀该捅多深。
杨云杉接话，“但是没安好心吧。”
沈瑜点头，杨云杉继续说道：“你不是来求我，是来知会我的。”
沈瑜还是点头，“比赛还有三个月才报名，您有大半年的时间跟他们撇清关系。”
杨云杉打开烟盒掏出一根烟，殷夕随赶紧就凑过来抬着自己已燃的烟贴上，杨云杉深吸一口气，两烟接触的地方滋滋啦啦一阵细响，燃出火星。
他连吐了两口白烟才说话，“我必须撇清关系，但我又得露面，沈瑜，你这是算计我？”
“对，”沈瑜轻松吹着杯中热茶，轻嘬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让他们知道您是我的人，不然我害怕。”
“我为什么要淌这浑水呢？”杨云杉问道。
沈瑜没正面回答，只说了句：“我只是来跟您交个底，事儿我是肯定得办，但最后办成什么样我不知道，暂时我也就只想留一手。”
这话实际上也是威胁，杨云杉冷着脸说道：“沈瑜你可真是有意思，你来知会我要整我们家，办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你就不怕走不出这个门？”
沈瑜没有一点点胆怯，看上去特别笃定地说道：“您一定会帮我的。”
是的，杨云杉一定会帮，先不说这人骨子里传统得很特别看重血缘，谭袁鸠占鹊巢还特别爱找事儿，杨云杉最不待见这种不懂规矩的小人。
杨云杉比沈瑜大了十来岁，也算是看着沈瑜长大的，沈瑜虽爱使诈但这人拎得清，杨云杉知道他就是想把谭袁孤立出去，不伤及他人。杨云杉也知道，沈瑜势在必得，他今日若不帮，这人可不会顾及情面。
杨家和沈家关系甚密，而谭袁，不过只是薄如纸的法律亲戚罢了。
这些，沈瑜自然也是清楚得很，他又问了一句：“杉哥，我说的对吧？”
杨云杉讨厌被威胁，更讨厌被拿捏，可看着沈瑜晃着那俩毛耳朵又有些生不起气来。
“你这耳朵还有别的色儿吗？”杨云杉问道，沈瑜马上就明白是他答应了。
“有，明儿我就给您送来。”沈瑜爽朗回应，这局就算布下了。
……
送走了沈瑜，坐在一边的殷夕随里外里是没听懂，他凑到杨云杉身边满是不甘地说：“沈小少爷是要拿您当刀使呀？谁给他的胆子。”
杨云杉笑笑，说道：“还真不是，愣要说的话他这算是仗势欺人，他只需要我露个面，让谭袁知道我的立场。”
殷夕随还是懵懂，杨云杉继续解释道：“我猜测是谭缙带着的项目有问题，沈瑜抓到了把柄，他想先让孩子拿奖，这东西一旦曝光影响就大，他就有资本拿着谭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