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夺雁 殿下说道 1892 字 8个月前

“不必跪了。”卫柏看着窗外摇曳的枝叶说道。

“……殿下,”顾雁从善如流地站稳,再次颔首一礼。

卫柏没再说话。

“请。”严义抬手示意。

顾雁轻轻点头,跟他走向门外。

余下一众士人瞠目结舌,目送二人出门。唯独程二公子久久盯着顾雁背影,眼中似要迸出恼恨的火星子。

一炷香后。

宽敞的车厢里,顾雁靠窗而坐,揉着腰,无奈看着身边一丛桂枝。

这严都尉也是有劲儿,往树下一站,抬手便折断了三尺长、握拳粗的桂枝。方才她上车抱着,枝条被车门挡住都没法进,又才卧放在车里。别人折桂都是细细一枝,拿着闻香。她倒好,抱着这般粗一根,跟挖了棵树似的,拿回去都没地放,看着都发愁。

不过,桂枝树叶繁茂,金花簇簇,香气填满车厢,她仿佛坐进香海,闻着闻着,腰疼都消减了许多。

顾雁吁了口气。

那厮还说晦气,她今日才晦气好么!

天天伏案抄书,落下腰疼的毛病,早上平白无故被拉去跪了那么久,弄得腰疼复发,烦死了!幸好安然无恙回来了,不耽误与张娘子的约定。

想到这,顾雁抬声道:“严都尉,劳烦驶往南市的百戏馆。”

“嗯。”严义扬鞭催马。

这是颖王的备用车驾,平时放在木樨池园林,有专人照看。眼下驾车之人是神鸮营严都尉,乃颖王身边宿卫营的统领。顾雁坐在车里,只觉浑身都不自在,只好转头看景。

窗外,一块木牌悬于车顶,随着车轮前行摇晃着。牌上刻有一个古拙苍劲的卫字。

与颖军军旗上的卫字一样。

如河砂般沉在心底的往事,忽被猛然掀起,将心脏狠狠一刺。

顾雁盯着那个卫字,眸中烦躁散尽,只余尘沙翻覆,久久不歇。

许久,马车终于来到南市附近。

街上人头攒动,挤挤攘攘。一条长队从百戏馆门口延伸到临街。顾雁请严义提前靠边停车。她刚想下车告辞,他却说也要到百戏馆办事。顾雁只得按下疑惑,与他同行。

百戏馆刚打开大门,门口长队缓缓前移。两人随人流进入馆门。顾雁没去戏台前,只对小厮道:“我找张娘子。”

“容娘来啦!张娘子在后院等你呢!”小厮刚绽开笑意,便见一名黑壮军士举起神鸮营令牌,投来一道冷厉目光:“找你家管事。”

小厮浑身一凛,笑意瞬间凝固:“张、张娘子在后院。”

“带路。”严义沉声道。小厮回过神,连忙躬身引路。

顾雁更奇了,难道百戏馆惹上了麻烦?还没多想,那两人已走远,她连忙跟上。

后院。

正在算账的张娘子接到通报,赶紧出门见礼。顶着神鸮营都尉的凶狠目光,她有些不知所措。直到严义问道:“戏馆近来闻名的《狐姬夜游》,我要买下文稿带走,开价。”

第3章

张娘子更懵了,悄然瞥向一旁的年轻女子。顾雁亦愣住,又缓缓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呃,”张娘子见他面凶言寡,不敢多问,忙道,“文稿就在房里,请稍等。”

她赶紧返身回屋,很快捧出一卷纸稿:“既是都尉要,怎好收钱呢!只管拿走便是!”

严义接过纸稿打开扫视。忽然他鼻头微动,凑近纸稿细嗅:“怎有股松香味?”

“容娘写的文稿都这样。”张娘子脱口而出。

严义转头问顾雁:“这篇文稿也是容娘子抄写的?”

顾雁莞尔:“是我空闲时胡乱编写的戏文。”

严义点点头,将纸稿收入怀中。他解下腰间一囊钱袋丢给张娘子,又对顾雁拱手:“某已办妥事务,现回车上等容娘子。”

“待会我自己回去便好,不用再劳烦都尉!”顾雁忙道。

严义停步:“主公令某送娘子回宅,还未送到,恕某不得违令。”说罢他微微颔首致礼,转身大步走远。

“哎……”顾雁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叹。

见他走远,张娘子终于大大松了口气:“见面就凶巴巴地瞪我,吓得我以为犯了什么事!”她拍拍胸脯缓过神,忙上前拉住顾雁:“容娘,你怎与神鸮营都尉同来?他买戏文作甚?”

“谁知道呢,”顾雁摇头,又把午后的倒霉事愤愤说了一遍,令张娘子听得目瞪口呆。

“谁这般歹毒!若不是你细心,就解释不清了呀!”张娘子啧啧惊叹,挽着顾雁走进屋里,“来来来,把晦气丢到一旁,先领了你的酬劳再说。”

当张娘子把沉甸甸一袋钱递来,顾雁的手腕都被压得有点疼。她掂了掂,忍不住问:“说好酬劳一百五十钱,怎多给了一倍?”

张娘子弯起眼,眼角绽开的细纹,与她额前黄钿一同盛放如花:“玄阳天君保佑,幸亏赵管事荐了你。自从上演你写的《狐姬夜游》,馆里赚的赏钱比上月足足翻了五番!”

她伸手比划着,又拍了拍顾雁手中的钱袋:“一点谢意,拿着。”说着,她又把严都尉扔的钱袋一同递去 :“这本该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