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拉上车门,高跟鞋狠狠踏到地上。

又是一个欲求不满的夜,又是拜路玉白所赐,这回把人丢在酒店,不知道回去得哄几天才能消气。

她熟练地打开房门,路玉白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眯起细眸,他眼神了没了平日的自若悠然,红得像是野外的狼。

路虞无奈地朝他走近,眉头拧得死紧:“你还真不会让人省心。”

她顺势从茶几上倒了杯水,从包里拿出个透明袋子装的小药片,直接往路玉白嘴里塞,又给他喝了两口水。

半晌后,喘息声才停止。

他扶着疼得过分的头,缓和了许久哑着嗓子:“什么药?怎么感觉没之前效果好。”

“地西泮,算是镇静剂,没检查之前,不会给你用别的药。”路虞悠悠道,她瞥了眼路玉白,“之前状况一直很稳定,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说不定是药物反跳。”路玉白低声道。

“反你个头!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路虞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能不能让人省省心?我一天白天折腾完还得牵肠挂肚你,你多大人了?让你不要胡思乱想,控制情绪,你听狗肚子里去了?”

骂了两句没得到回应,路虞血压都气得虚高。

她没好气地睨了人几眼,从包里丢出两个透明袋子:“明天下午过来复查。”

“不行。”

“你不行就等死。”

路玉白眼神幽幽的,可怜得过分,路虞从没见过他这样,霎时心软了不少:“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上课,最近,在当老师。”路玉白小口抿着热水。

“……”

路虞站了会儿,又坐下来:“你当老师那个事我听说了,你爸都开心得不得了,总算做点正经事了。”

“但是身体是第一位的,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明早开车来接你去检查,然后下午把你送回来,听见没?”路虞语气缓和了不少。

“嗯。”

“保持情绪稳定,这点很重要,我再说最后一次。”路虞说完,才终于起身。

路玉白眼神暗淡,像是滩死水,他突然心猿意马地想起江源,那个小白眼狼睡得好吗?会被夜里降温冻醒吗?

直到房门「砰」一声阖上,路玉白才回过神。

他脚边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蹭,暖乎乎的像颗球。

路玉白低下头,杏色马甲已经翘得老高,螺旋桨一样的小尾巴摇得欢快。

“元宝……干嘛呢?”路玉白一把将小狗从地上捞起来,小狗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钻。

它热情得不像话,似乎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路玉白成了它恐惧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呜呜……嗷呜。”

路玉白笑了。

他把狗抱起来,转身朝房间里走:“行了行了,黏人的玩意儿,走,睡觉。”

元宝一上床,呜咽声果然停了,它迈着不太稳健的步子,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缩成颗球。

路玉白手掌抚着它的脊背,很快小狗就睡着了。

它睡得很沉,无论路玉白怎么摆弄,它都不愿意睁开眼,时不时梦里抽搐一下,吐出樱粉色的小舌头。

如此好的睡眠质量,让路玉白有些艳羡又啼笑皆非。不过它只是只狗,小狗没什么烦恼,只懂跟在人的后面摇摇尾巴,吃饱喝足,然后倒头就睡。

是了,它只是一只小狗。

他的源宝也只是只还没成熟的狗崽子,不能对他要求那么多,要容许他犯错,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机会。

你怎么敢不知死活地在我面前横?

路虞第二天果真来接路玉白了。

早上八点,路玉白一夜睡眠质量并不好。但终归情绪是控制住了,他神色恹恹地靠在副驾,也算是眯了会儿。

检查结果一出来,路虞气得两眼一黑。

辛辛苦苦半年的恢复治疗,路玉白只花了一个月不到,就磨回了原样,甚至躁动倾向比之前更高。

路虞都怕他出去看人不顺眼就一拳过去。

她好说歹说劝了半个小时,又给人开了药仔细地吩咐,两人一起吃了个饭,才把路玉白送去A大。

深秋的凄凉一览无余,几株银杏指头探出院墙,浓烈的橙红色,嗅起来有股淡得像水似的馨香。

路玉白发觉自己似乎喜欢上了闻这些植物。尽管味道不相似,但每次只要一闻,就能想到江源。

他身上也是这种干净的味道,像是春季卷过几株柳条后的轻风,绵绵的刺激着人的嗅觉,让人浑身都酥松。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路虞看他那副伤春悲秋的模样,没好气道。

“有喜欢的人。”路玉白还在闻,他神色默然淡了,又自顾自补了句,“但他现在还不喜欢我,不知道能不能追到。”

“能不能有点出息?”路虞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挺狂啊?怎么现在跟个哑炮似的,喜欢你就把人骗去床上,亲过睡过他还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