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立冬不满地呛回去,“叫它连政。”他摸着狗头,“政儿,乖啊,不听话没狗粮吃。”
“也行。”连政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你憋着什么坏呢?”郝立冬放下小狗,“我这不是想着咱俩没孩子吗,养条狗热闹热闹,养大了栓小卖部门口还能帮我看店。”
连政几乎瞬间心软,将弟弟揽入怀中抱紧,说:“想养就养吧,就叫‘平安’。”
郝立冬嘿了一声,“这名字不错啊,还是你会取。”
“政儿”是叫着好玩,兴奋激动的时候会喊,立冬跟奶奶学的,平时不是这个称呼,立冬叫哥哥有很多种称呼滴~
50.表象
暗黑的影音室里,投影幕布几乎占了整面墙,利刃化作猩红的闪电在曼哈顿街头暴力肆虐,似乎要将幕布切开,主人公所经之处尸横遍野,血肉横飞,路人无一幸免。
陈齐仰躺在沙发上抽着烟,不看游戏画面也知道发小又杀红了眼,无辜市民都不放过,成心蹭上去传染病毒,等他们变异了再给予致命一击。
虐杀游戏纯粹图个爽,释放情绪后确实过瘾,但连卓有没有过瘾就不好说了。
半小时后,他走到沙发另一头直接夺走连卓手里的手柄,迅速退出游戏。
“操,我他妈打BOSS呢,有病?”连卓说着伸手去抢,被发小胳膊一甩摔进沙发,他气急怒嚷,“你也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儿。”陈齐打开灯,影音室瞬间亮堂。
泪腺被强光刺激,干涩的双眼眯了又眯才缓慢适应下来,连卓抬手擦掉湿润感,颓丧地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逮着人就咬,我能跟你对着干?”陈齐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他说,“不想去甭去。”
良久,连卓开口自嘲:“我就是一野种,能不去么?”
陈齐没说话,点了根烟。发小这几天状态很不好,说再多也是放屁,能听进一句算他输。
“去就去呗,这鬼地方我也不想待了。”连卓把桌上香烟和打火机拿过来也点了根烟,结果第一口就被呛着嗓子,咳出反射性眼泪。
连香烟都跟自己对着干。
他暴躁地徒手掐灭刚点燃的烟,火星子烧灼着掌心,终于痛快了些。
“毛病。”陈齐将纸巾扔过去。
连卓甩了甩黏在手上的烟丝,抽出纸巾擦掉烟灰和血,随口问陈齐:“志扬呢?我下月初就得走了,趁现在抓紧聚聚,你们要想再见我,估计得下辈子。”
“什么意思,”陈齐问,“不准备回来了?”
“说不好,我万一在外头混得好,还回来干什么?”连卓一脸无所谓。
“你要一直这么自暴自弃,我真跟你没话说。”
“谁他妈自暴自弃了?”
陈齐懒得废话,接回上茬:“志扬跟他女朋友去度假村了,说是月底回来。”
“操,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这重色轻友的,我都要走了还去度假村快活。”连卓骂骂咧咧。
“你跟他半斤八两,说得着么。”
被发小一怼,连卓又回想起上一段让他糟心的恋情,韩清清就是南城的。他重新点了根烟,边抽边说:“我这辈子是跟南城过不去了,妈的,弄得我现在看什么都烦,还不如去当兵。”
陈齐:“边防挺苦的,你受得了?”
“不就起早贪黑操练么,没准还能扛枪,不比弹琴有意思?再说天高皇帝远,省得看我哥脸色,我现在看见他就烦。”
连卓昨晚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母亲电话里告诉他,虽然是去边防,但父亲会提前打点好关系,苦口婆心地说什么都是为了他好,为了将来更好的发展,到时给他在部队里谋个职,一辈子不愁吃喝,不用再靠着他哥。
十九年前的真相爆发后,气头上他想过一走了之,回了北城却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能去哪儿?该去哪儿?
干脆当兵吧,好男儿志在四方,未来在他自己手里。
正闲聊着,陈齐卓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连卓瞥见来电显示“连哥”,立刻提醒发小:“开扩音,就说我在睡觉。”
陈齐接通电话打开扬声器:“喂,连哥。”
“大齐,我在你家门口,开下门。”
“行,这就来。”他挂断电话,“还装睡,你哥来了。”
“……”躲不了只能面对,连卓起身跟了出去,见他哥站在门口。
“拖鞋甭拿,我不进去,”连政谢绝邻家小弟的好意,抬眼见连卓从房间里出来,喊了一声,“跟我出去说两句。”
连卓不知道哥哥跟父亲说过的话,只当连政消了气,于是过去换鞋跟上。
忙碌多日,连政今天才有工夫过来找连卓谈话,主要谈入伍前的准备工作,尤其是连卓的思想准备。
他三言两语说清当兵的利与弊,提醒连卓做好吃苦的准备,既然决定去了,必须克服精神上的苦,吃下环境的苦,耐住寂寞认真训练执勤,末了叮嘱他逃兵可耻,真抓进去了没人护他。
现在撕破脸对自己没任何好处,不耐烦也得受着,连卓等他哥全部讲完,满不在乎道:“当逃兵都是没种的,我可不是。”
“知道就好,我走了。”
“……”看连政要走,连卓本能喊了声,“哥。”
茁壮成长的连卓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小弟弟,连政这会儿认可郝立冬所说的“一晃眼”。
卓舒兰怀孕那年,他刚九岁,如今快三十了,弟弟连卓也长大了,的确弹指一挥,很多事情久远得好像发生在上辈子。
他转身去看与自己一般高大的男孩,说:“小卓,你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该懂事儿了,等你真的有所成长,我还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