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政听着不太对,郝立冬这是伤心过度,对不上林春涛扯的谎了,要不能一直哭么,晚饭也不好好吃,既然信已经看过,且瞒着不让他知道,这小子可能真的打算跑路。
他又轻轻拍郝立冬的背,低声安慰着,不用觉得对不起,作为儿子,给母亲一个善终,已经做得很棒。不像他,没有好好送走自己母亲,甚至在母亲的灵堂前发疯。
“对不起啊哥……”
连政从未和谁提过自己的童年,包括初恋辛远,他不希望自己的阴暗面被对方知晓,刻意保持一个积极的正面的形象,直到今晚,他第一次在郝立冬面前有了倾诉欲。
“立冬,小的时候我思考过一个问题,我的命是好是坏。”
“我的家庭很好,我要什么有什么,不过在我九岁那年,我爸妈先后出轨,他俩开始不顾家,不太管我,我妈原来会管,出轨以后眼里只有那个男人,没我这个儿子了,她大概很缺爱吧,被抛弃后有了心理创伤,这个家越来越糟糕,我的性格也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爸造成的。”
“我跟我爸对着干,他转头就跟我妈离婚,我妈又跟那男人好了,我搬去了我爷爷奶奶那儿,听说卓舒兰怀孕后,我找过她,踹过她肚子,她差点流产,休学躲起来了,那两年我都是很暴躁易怒的一个状态,对我妈也是,嘴里没一句好话。”
一向少言的连政,此刻多希望郝立冬能了解他的全部,他不是一个积极的正面的人,他很浑很糟糕,会爆粗会骂人,有很多坏心思,易怒到连尚在喝奶的连卓都没放过,摔过这个破坏他家庭的奶娃娃。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是在博郝立冬心疼,还是赌郝立冬心软,舍不得离开他。
关于哥哥的家庭,郝立冬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他心疼得默默掉眼泪,抱紧了哥哥,原本还纠结是否要说出来的真相,再次藏进心底,他的生母是第三者,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她在时我恨过她,她走了我又开始想她,我现在能理解她了,”连政翻身将郝立冬压在身下,看着他说,“立冬,我可能随了我妈,精神上的空虚如果被满足后,再失去会很痛苦。”
郝立冬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听不明白,他也看着连政,不确定地问:“我让你痛苦了吗?”
“嗯,所以好好跟我在一块儿,甭想着跑路,再跑,我真给你绑起来,就绑在这酒店的床上,天天操你,小卖部也甭开了。”
“……”
见郝立冬似乎吓傻了,连政低头亲他,边亲边警告:“怕了?不光操你,腿也得给你打断。”
才警告完,脖颈突然被一双十分有力量的手臂勒住,很紧很紧,接着便收到来自弟弟的承诺,一个直白而热烈的承诺。
“没怕,我喜欢你操我,这辈子都不跑了,给你发誓,再跑我就天打雷劈,你也不能跑,不能跟我分开!”
“胡说什么。”
“行吗哥?”胳膊不够,郝立冬两条腿也紧紧缠住连政腰,“是你让我做你媳妇儿的,我做了你就不能跟我分开!”
这小子出乎意料的热情,连政开始好奇郝金芳给儿子留了什么,于是直接问了出来,郝立冬只挑了母亲留下的其中一句,他语气有些激动:“我妈说,她知道我不想结婚,不催我了!哥,钱和房子我都要了,我想拿那个钱,在小卖部后头买套房子,以后就做咱们的家,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连政偏过头,吻着郝立冬耳朵,笑着在他耳边应了声“好”。
这夜,郝立冬做了个很好的梦,醒来后轻松许多。
他觉得自己太紧张了,都是心虚闹的,只要连卓不去多嘴,不会那么容易暴露的,何况连卓还有一年半才回北城,到时候找个机会和卓舒兰沟通一下,那女人为了自己的富贵生活,肯定会帮他保密。
然而就在起床一个小时后,郝立冬好像遭了天打雷劈一样,老天在嘲笑他昨晚向哥哥发的誓,他整个人傻了,手不停地发抖,混乱、害怕、无助、恐惧,所有消极的情绪将他缠绕,越缠越紧,胸口发闷,呼吸不过来。
看着验孕棒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出来的第二道红杠,郝立冬知道自己的报应来了,一切都是有兆头的,他活该。
卫生间门迟迟不开,林春涛预感不好,对着门缝小声喊:“立冬,你哥在打电话呢,快点,好了吗?我进来了啊?”
门没锁,一打开就看见兄弟惨白的脸色,拿着验孕棒的那只手还在发抖,他赶紧拿走,低头一瞧,两道深色的红杠,郝立冬真的怀孕了。
林春涛哪见过这场面,愣了好几秒才回魂,立马把验孕棒揣进兜里,先安抚郝立冬的情绪,“别慌啊,估计不准,咱找个时间上医院查一下,要不就告诉你哥吧。”
郝立冬忽而想起一直催婚的奶奶,如果连政知道自己怀孕,会不会想要这个孩子?不行,会暴露的。
“不行!不能告诉他,不能让他知道……”
“行行行,我不告诉他,那,那现在怎么弄啊?”
“我,我……”郝立冬嘴唇抖动,喉结一上一下,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来。
林春涛替兄弟操碎了心,一瞬间有种是自己怀孕的错觉,被郝立冬弄得紧张兮兮,他迅速冷静下来,小声给出方案:“不要就趁早打掉。”
“对,打掉,我打掉,打掉就好了。”郝立冬自言自语着,脸色依旧惨白。
连政约好车,准备出发去老城区,结果郝立冬犯困想睡回笼觉,而林春涛中午就准备回南城,只有上午这点工夫去看小卖部,他不放心留郝立冬一人在酒店,但昨夜两人确实折腾到很晚。
“大哥,你就让立冬睡会儿吧,要不我自己过去,不用送我了,”林春涛说笑着,“我回南城看看情况,回头我也来东城发展,跟着立冬混。”
“哥,你就送一下春涛,我真有点困了。”郝立冬说着打了个哈欠,不顾兄弟在场,冲哥哥撒娇,“我想吃你炖的排骨汤,你回来路上买点排骨,我还想吃橘子。”
店铺距离酒店十几公里,连政想着郝立冬昨晚发的誓,决定再信这小子一次,他摸了下郝立冬的头,叮嘱道:“等我回来。”
“嗯,”郝立冬点头,“我等你。”
等两人一离开酒店,郝立冬带上钱包立刻打车,麻烦司机送自己去最近的三甲医院,到了门诊部,挂号处排着一堆人,他不知道挂哪个科,干脆不挂了,排队也浪费时间,直接坐电梯去了三楼妇科。
妇科门诊外的大厅坐着不少等待产检的孕妇,有的肚子很大了,郝立冬独自一人,尴尬地往诊室那边走,途中偷瞄了眼圆滚滚的孕肚,恐惧加深,很怕自己肚子也大起来,被连政发现。
他在诊室前的走廊里焦急徘徊,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时间紧迫,就指着林春涛想办法拖延时间了,幸好来的路上查过,打胎很快,都不用住院,中午肯定赶得及。
等了又等,几分钟过去,郝立冬终于逮到一个孕妇刚离开的空诊室,不等医生叫下一号,他用毕生的勇气,厚着脸皮迅速冲进去关上门,女医生被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吓一跳,质问他干什么的。
他急忙解释:“对不起医生,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是个两性畸形,可以脱裤子给你看,我好像怀孕了,挂不了妇科的号,你帮我查查行吗?我想打掉。”
“……”女医生一愣一愣的,眼前这小伙子都急哭了,不像个神经病。
“求求你了,”郝立冬实在没有办法,当场下跪给医生磕了个头,“求求你了医生,帮帮我吧……”
96.赎不完的罪
半个小时前,林春涛收到郝立冬的微信,拿到验血结果了,也是阳性,打胎需要预约,得先做好几项检查,不确定几点回酒店。
还有个不算好的好消息,等其它检查结果出来,月份不大可以选择药流,药流伤害小,吃点药就能把孩子流掉,第三天再去趟医院,而那天,连政刚好有事要回北城。
唉,这孩子投错了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