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影躺了会儿,不?仅没?入睡,反倒突然想起她念叨过的?那些话本子,有一些阴差阳错的?人是先成了婚,然后日久生情,再生了爱,她们会洞房花烛,亲密无间,夫妻恩爱,或许还会有一儿半女。
师姐总是怕疼,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怀孕生子,但是他突然有几?分难以忍受。
他觉得江丞飞的?真心?值不?了几?个钱,人心?易变,他只给师姐种了情蛊,却没?给江丞飞种下?,这让他有些焦躁起来。
索性?安神术下?也睡不?着,他便返回了婚宴所在地。
他带着挑剔的?目光扫过这片大婚之地,觉得景致不?雅,宴席简陋,红得太俗,哪儿哪儿都能挑出一大堆的?失礼之处。
江丞飞还在酒席上与?人说笑,笑得很张扬。
谢承影意识到自己折返得太快,新郎新娘还未碰上面。
他没?有犹豫,越过应该下?蛊的?对?象,向后院而去。
婚房大门紧闭,他站在门外静默须臾,而后以一种矛盾的?心?情推门而入。
红桌喜烛,她一身大红吉服歪坐在婚床之上,铺开的?礼品在床上都摆不?下?,她手中捏着一个礼盒正要?打开,听见开门声侧头看过来,声音轻快,“丞飞!你快看,好多东西呀,我们发?财了!!”
明烛深深印在她的?眼?底,亮得惹人心?惊。
他开口:“是我。”
“婚礼结束了,师姐,我们回宗。”
那一刻,谢承影承认了自己心?神不?宁、心?生嫉恨,道心?动摇。
第38章 番外:谢承影(二)
谢承影的道心并未动摇多久, 他在?自我矛盾挣扎之下折返回到寒英秘境,见到了衡光真君陨落的枯骨后,就逼着自己断了情丝, 一心向道。
他对待卫念更?冷,更?疏离,近乎到了避之不及的地步。
可?躲她总是困难的, 于是他在?一个春夜里独自下了山,只留信外出?历练,归期不定。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没再?见面。
没了她的干扰, 他有几分不自在?, 但更?多的是放开束缚, 十九洲知名的大妖几乎被他屠戮殆尽,魔族对于他也是闻声色变,就连人族大能,他也杀了不少。
杀到最后,他有几分麻木了。
修为却像即将停滞的水流一般,进展缓慢。
困在?太玄境巅峰的第三十年,他回了不定峰。
他没有事先传音,只是在?一个仲夏夜,突然想起?不定峰上的蜜果要缀满枝头了,然后一路兼程赶了回来。
进入峰内后, 橙黄的果实果真铺满了枝桠, 衬得天幕一片桔色瑰丽, 她抱着鼓鼓囊囊的一兜蜜果, 分枝踏叶间不经意?瞥到了他。
谢承影至始至终都无法忘怀那一幕。
数十年不见, 她有些?清瘦了,但头发还是乱蓬蓬一团糟, 眼睛更?大了些?,一如既往的清亮如许,在?瞥见他的第一时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睁大,似有几分不可?置信,紧接着,她眨了下眼,而?后弯唇笑得眉眼弯弯,猝然扑上来,将他扑倒在?地,乐不可?支地大叫,“阿惩!!你回来了!?你下山怎么都不带我!!?”
谢承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朵柔软的云撞了满怀,他僵硬地顺着她的力道躺在?落叶缤纷的草地,觉得有几分恍惚和厚重。
她抱怨了几句自己的不告而?别,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起?这?些?年的故事。
她的生活有些?千篇一律,同往年没什么不同,在?他走后,她同宋颐在?周边称王称霸,也算小有名气了。
卫念喋喋不休讲完后,又问他,“阿惩,你行侠仗义的时候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谢承影想说,他并不是人人称颂的正义之辈,不仅没有行侠仗义,反倒戴上面具将坏事做尽了。
但他看着她卷翘浓密的长睫,明?亮透彻的水眸,却说不出?口?这?些?话。
他只是静默许久后,摇了摇头。
*
回到无定峰后,师姐似乎怕他再?次悄无声息地溜走,看他颇紧,几次三番守在?他的房门口?,那种珍重又绵密的喜欢,让他生出?几分压抑的欢愉。
她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喜欢与厌恶都摆在?脸上,谢承影向来都是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愫的。
他其实一直都为此感到愉悦和痛苦。
一方面,他喜欢师姐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她的目光最好一刻也不要离开,但另一方面,他又深觉自己阴暗无耻,师姐值得更?好的人,更?何况,师姐会扰乱他的道心。
他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他心魔太重,杀戮也太过,至今已?经有些?陷入魔障了。
或许,他不应该回来的。
不过这?个想法在?江丞飞出?现在?无定峰时骤然散去?了。
师姐说:“阿惩,t?丞飞的宗门被魔族覆灭,他现在?是太清宗的弟子。”
谢承影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但应当也不大好听。
在?他离开的数十年里,江丞飞居然一直在?太清宗陪着师姐,一想到这?里,他就有几分悔恨和窒息。
有人替代了他。
但他看着师姐对自己掩藏不住的欢喜,又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江丞飞不过是一个低劣的替代品。
现如今他回来了,替代品自然该消失。
弄走一个低阶弟子对他而?言易如反掌,他想那么做,便肆无忌惮地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