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我,我为什麽会在这里?”辛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不觉红了脸,低下头去看著地面,仿佛要把地面看出个洞来一般的用力,几根修长的手指纠在一起,微微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唐子轩看到男孩赤著脚,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太忙忘记在辛辰床前给他准备一双拖鞋,他拉开一旁的凳子把辛辰按著坐下,又去一旁的鞋柜里找了一双冬天的拖鞋,“你昨天在路上昏倒了,医院打电话来给我,所以你当然在这里啊。”
唐子轩在男孩面前蹲下来,执起辛辰的一只脚帮他套上拖鞋,辛辰不好意思的挣了一下,“唐先生,你不用帮我,我自己来就好。”正说著,唐子轩已经帮辛辰的另一只脚也穿好了拖鞋,他抬起头对辛辰笑了笑,“不怕,没关系的。”
辛辰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唐子轩起身帮辛辰盛了一碗炖在灶上的鸡汤:“把这个喝了,你再去睡一觉,明天你就能好起来。”
辛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面前的汤,忍了很久的眼泪,在这个时候掉了下来……
Chapter 6 在你身边
唐子轩看见辛辰哭了起来,就走到男孩旁边,连人带椅子的把他转了面向自己。男人揉了揉辛辰的头发,慢慢的蹲下来,抬头看著面前眼眶红红,脸颊带泪的男孩,语气宠溺的说道:“哭什麽,傻孩子。”边儿说著还用手帮男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辛辰被唐子轩一哄,顿时哭的更凶了…
唐子轩看著男孩的泪珠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掉,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有些心疼了,他想了一会儿,便把辛辰抱了起来圈在怀里,自己则坐到椅子上。
辛辰微微挣了一下就没有再动,由唐子轩抱著,只是眼泪仍旧不停,两只手紧紧的纠在一起抖的厉害。
“辛辰,乖…没事了,没事了…”唐子轩一边儿轻声慢哄著怀里的男孩,一边儿还像哄婴儿入睡般慢慢拍著男孩的背帮他顺气。
男孩靠著唐子轩,只掉眼泪,不出声。
辛辰在这一刻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那些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没想到只是他不愿想起的回忆。
……
小的时候在孤儿院和其他孩子因为一个玩具,一本书而争吵、打架,最後被老师惩罚。
後来长大了些,去上小学,被同学指著鼻子骂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摔倒受伤,生病发烧,从来没有人问他疼不疼,难不难受,最多看到的就是孤儿院老师不耐烦的脸色
看著那些和自己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个个或被家人找回或被认养走,最後剩下孤单的自己。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喜欢什麽,因为他从生下来就只能选择接受,接受,接受。
每次考试不论成绩好坏都不会有人对他说什麽,没有夸奖,甚至连得到责备也是一种奢望。
再长大些,就知道了,自己还是有亲戚的,只是他们分走了父母留下的遗产,却没有人愿意收留自己。
喜欢画画,就自己攒钱买最便宜的颜料,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位老师愿意看看他是不是画的真的不错,因为他很穷,没有背景,再说难听些就是没有利用价值。
住宿在学校,寝室里有人丢了东西永远怀疑的都是他,因为只有他从小没有父母管教,因为只有他没有钱。
为了上大学四处打工,再苦再累的活都愿意干,受了再大的委屈都没有地方倾诉。
自己的好朋友,一边儿疯狂的说著爱,一边儿却口不择言的对自己说著“肮脏”。
……
有些人不是他软弱无能,而是他不能反抗,只有忍耐。
一个人孤单太久就会忘记自己的孤单,一个人委屈太多就会选择不再诉说。不是从来不被珍惜就不渴望,只是太渴望被爱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总要空欢喜一场。
罢了,罢了…
辛辰紧紧向唐子轩怀里偎了偎,这个怀抱,哪怕只有今天这一刻,哪怕很快被讨厌,他也要放任自己,放肆一回,为了这样温暖的被珍惜的感觉……
唐子轩看怀里的男孩微微抽噎著,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两只手仍然握在一起,扣的很紧。男人伸手把男孩的双手焐在手心里,男孩的手冰凉冰凉的,“辛辰,放松,乖,放松。”唐子轩的声音轻轻的很温柔,带著点引诱和蛊惑的味道,“我们把汤喝了,好好睡一觉,好吗?什麽都不要想了,都过去了…”
辛辰的身体整个的放松在唐子轩怀里,他微微点了点头。
“要我喂你,还是自己喝?”
辛辰又抽噎了一下,“我自,自己来就好。”
唐子轩端过碗递给辛辰,“来,拿好。”
辛辰端著碗,很快的喝完了汤,唐子轩递过一张抽纸来让他擦嘴,然後抱著他走进了卧室。
男人轻柔的把怀里的男孩放在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额头,“好好睡一觉,什麽都不要想了。”
辛辰不说话,只是抓著唐子轩的袖子不愿放开。
唐子轩看了看眼前眼眶仍然红红的,像小兔子一般的男孩,笑了笑,道:“我在这儿看著你睡著了再出去。”
辛辰得了唐子轩的许诺很快便闭眼睡熟了过去。
唐子轩看辛辰睡熟了,轻轻挪开男孩的手,帮他掖好被子,起身出了卧室,合上了房门。
唐子轩在客厅里点了一支烟,坐了很久。
男人知道,当昨天他赶到医院,看到那张昏睡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的时候,他心疼了,很心疼,有些事情,已经不同了。
或许是从第一次对这个男孩出手相救起,有些牵绊就注定会有,有些疼惜也是渐渐会有的,疼惜一次比一次多一些,喜欢也一次比一次浓一点。
唐子轩不由的想起了尚棋君的话,他是个没有心的男人。唐子轩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去做,现在睡在卧室里的那个孩子,让这个男人在他四十一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了想要好好疼惜一个人的感觉,可是那是个真的只能被称作孩子的人,他只有十八岁,和自己的小儿子一样大,他们甚至只见过三次。
唐子轩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一道玩世不恭的男声:“唐子轩?你今天怎麽有闲心给我打电话?唐氏垮啦?”
“李曦,我今天没时间跟你贫,我要你帮我查个人。”唐子轩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电话那头的人听出唐子轩声音中的认真,顿了顿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