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孤儿院回来的第二天,两人的假期生活似乎又恢复得和以往一样平静,男孩带著小小去公园写生,唐子轩开著车把一人一狗送到公园後就去了唐氏,很长时间没有去公司了,他这个老板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职”。
男人还没有进到唐氏,就在大门口遇上了正等著他的助手。
助手看见唐子轩回来了,笑笑的欠了欠身把手上一叠资料递给了他的老板。男人翻著那叠东西若有所思,面上根本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老板,这回打算什麽时候圈了他?”助手看著唐子轩半天不说一句话,想到他刚刚递过去的那叠东西,忍不住问出了声。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瞧著面前这个一脸认真,跟了他十多年的衷心部下,笑著调侃了起来,“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倒也不是急,关键是这个家夥太狡猾,我怕时间拖得久了,他一发现,再生事端,我们就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他不会有机会了。”唐子轩摸了摸左耳上那枚男孩送他的耳钉,想起了那个小家夥,不知道那孩子正在做什麽,想著想著,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明天,就明天下午四点吧,连著那些乱七八糟的,这边找个人要做干净点。”
“好的。”
“今天我不想上楼去了,你安排下,等会儿陪我上趟山。”
“是去看看老夫人吗?”
“嗯,顺便取点东西。”
“我马上就去安排,带两位少爷一起上去吗?”
唐子轩听著助手这句问话,想了一会儿方才答到:“不带,只有我一个人。”
“好的,明白了。”助手知道了男人的意思,就没再多说什麽,离开办事去了。
男人站在唐氏楼下,抬头看了看他的公司大楼,阳光很强,刺激了眼睛,他眯了眯眼,把眼镜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折断了丢在街边的垃圾桶里。
乘著离上山还有点时间,唐子轩要去给母亲买束花,白色的百合,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安家,书房。
“爸,你难道就不会想要扳倒唐子轩?”安然惨白著一张脸跪在地上,“那个男人欺人太甚了,我在美国的时候找到了会帮我们的人,只要我们和那个人联合在一起,是没什麽问题的,爸…”
“安然,你别说了。”安老爷子一脸心烦的坐在靠椅上,手里飞快的捻著他那串砗磲佛珠,“有些事情不是像你这个小孩子想得那麽简单的。”
“我们为什麽要怕他?他不就是个商人吗?”安然不明白。
“说了你是小孩子,你懂什麽?”安老爷子按了按眉头,自从那日见了唐子轩,他就开始头疼,“能做到他那个地步的商人,没有白的…现在这种年代,黑的急著漂白,白的上赶著拉拢黑的,投机压边儿,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现在我们能看到希望的!怎麽不试试呢?说不定,说不定这次被我们压著了!”
“你还想著压边儿?赚…”安老爷子听见小儿子这话,不禁语句间也透了几分无奈,“安然,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我儿子?怎麽会这麽笨!还倔,那劲儿跟头驴似的。”
安然不说话,委屈是一定的,他父亲不喜欢他这个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现在这个时候不要想其他的了,多担心担心你的小命吧!”安老爷子从椅子上起来,到了跪著的儿子面前蹲下,“明天,明天你就回美国去,而且不要再和你说的那个人联系,否则自己被人当棋子使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爸…我──”
“不要再说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安然,不要为了那个男孩子失掉你的一切,不值得。”
话毕,安老爷子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出了书房。
八月份的时候,S市的风特别大,上了山,就更是显出刮得狂,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那股子强法,都能把人给硬生生吹倒了。
唐子轩抱著捧很漂亮的百合往山上走,助手跟著,两人一路无语。这条上山的路,过去十几年时间,他们都不记得走过多少回。
这山不算高,离著S市也有个百把公里的路程,山上的风景是很不错的,木草繁生、鸟语花香,偶尔还会遇著驻道的农家。
爬到约摸山高三分之二的地方,就遇著了一个小围院,唐子轩和他的助手在那个院子前停了下来。男人看著那院子的门站定了一会儿,稳了稳手上的那捧百合花,方才迈了步子慢慢走了进去。
那院子不大,四面四间房就把中庭围了起来。中庭里种了很多的百合花,还养了鱼,打扫得很干净。原本在屋子里的人听见院子里有人来了,就走了出来。
“子轩。”屋子里出来的人是一个看起来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子,面相和善,精神不错,一头银发,没续胡子,走路挺稳健的,看见来的是唐子轩,高兴的打了招呼,“今年怎麽这个时候来?”
“陈伯。”唐子轩看见那老头子礼貌的欠了欠身,笑著答到:“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母亲,她的那珊瑚佛珠,我帮它找了个主人了。”
“哦?子轩你决定再结婚了啊?”那老头子听说了唐子轩来的目的,一下子八卦了起来。
“没结婚,是爱人。”
“怎麽说?”
“他是个男孩子。”
陈伯听了唐子轩这话先是愣著了,大约过了一分多锺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笑著骂了一句,“好你个小子!”
男人也笑,是真的很开心的那种,他低著头看了一下手里的百合花,没再说什麽,朝著这院子里的一间房子走了进去。
陈伯和他的助手都没有跟著,老头子拉著那个每次来都被迫陪著下很多棋,喝很多茶的可怜助手一边儿去了……><
唐子轩进了那房间就将门关好,把才买的百合插在花瓶里。那房间其实是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里面置放著唐子轩母亲的骨灰。
男人在放著母亲骨灰的柜子前跪了下来,他想和她说说话,关於自己,关於辛辰,关於另外的两个儿子,还有…唐子尧。
唐子轩的父母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他和唐子尧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他们父亲的埋在美国,而他们的母亲在这里。
男人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果换作是以前,他不会有顾虑,但是这次不同,他不能让那个小家夥受伤。唐子轩希望即使真的罪孽深重,也由他来承担,辛辰是无辜的,他希望母亲能保佑那个孩子。
在母亲的骨灰前跪了将近一个小时,男人才终於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他起身取了柜子里的一个小盒子放在包里准备带走。那里面是一串佛珠,他母亲在临走前给他的,希望能够庇佑他的爱人。
唐子轩和自己的亡妻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他们在结婚的时候就说好,如果在这段婚姻维持期间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就和平分手。如果说真的要用一种关系来形容他们,也许知己会更合适一些。那女人很非凡,她帮著唐子轩白手起家建立了现在的唐氏,为他留下了两个孩子,至终,她都希望唐子轩是能寻得真爱的,只是没有想到,天意弄人,男人的确遇到了真爱,只是那孩子……
罢了,罢了。
这就是宿命,注定要发生的,躲都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