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湖畔不远处寻到一处采藕人修建的废弃小院,三人齐齐动手,用了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将小院打扫出来,勉强能够过夜。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都在为修建小院而忙碌,即虽不打算常住,因了那场有心要补给她的昏礼,谢璟还是力所能及地修建着这个小家。
没有浴桶,他便自己买来工具砍伐木材叮叮咚咚琢磨了几个上午,只为让她可以有一处地方沐浴。
没有桌子和床,也是他就地取材以湖畔的红枫树制成,尽管他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几日。
薛稚虽被拦着不让做体力活,也竭尽所能地参与到其中来,拾捡稻草铺床,采摘鲜花妆饰,亦或是他二人辛勤劳作时的热茶热饭。总之辛苦四五日后,三人总算是赶在最相近的黄道吉日将小院布置出来了。
是日,伊仞去集市买来了红绸红烛,将木屋简单装点了一番,便算是新房。
没有喜服,只有前日扯回的几匹红布被薛稚简单裁作了衣裳,另剪了几朵小花戴在鬓发上,红绸往头上一批,便算是遮面的团扇。
是夜轻烟朦胧,明月如盘。两人在伊仞的见证下拜过天地与谢家父母所在的北方,饮过合卺酒,在夜莺与草虫的祝福声中步入洞房。
伊仞早已识趣地退去了院外,屋中,二人先后沐浴过,相对坐于榻上,目光相撞,又都各自羞赧地垂下眼去。
“栀栀……”谢璟顶着脸上的烫意问她,“你……你的身子好了吗?”
她轻轻颔首,如水明澈的眼被榻边红烛氤氲得柔波轻漾,实是妩媚动人。他心中一荡,揽着她的腰,脸慢慢地靠了过去。
早已练习熟稔的亲吻,将未宣之于口的绵绵情意都消融于唇齿津液间。察觉她身子软下来后,他慢慢揽着她腰将她放平,尔后,伸手去抽她腰间的系带。
薛稚两颊绯红,眼里春意如水流动,亦伸出手,替他解开了上衣。
雪玉似的风光使得他看痴了目,视线久久凝滞其上,她有些羞涩,玉腕轻勾,轻轻将他扯近了来,二人又重新亲吻起彼此,少女水骨玉山,雪股纤腰,一一在他暖热的触碰下软成了春水。
与心爱之人亲密接触的感觉实在很好,没有屈辱,没有故作讨好,有的只是和风细雨般温柔的亲吻、想与他融为一体共赴巫山的渴望。
欢情浓畅,幻梦似真。
薛稚沉溺在他温柔的施与中,眉眼处渐渐染上迷醉,粉颊斜偎,露出一截玉颈承受着他渐渐激烈的亲吻,一双柔荑亦投桃报李,一点一点沿着他紧实的肌理向下探。
正当二人就快要融入彼此之时,屋外忽然响起伊仞的惊呼声。无数纷乱的脚步声似是万千风雨同时而作,又如冰魄万点,自四面八方向小屋袭来,闻见那一阵疾快的脚步,谢璟骤地自意乱中清醒!
他直起身来,欲要下榻一探究竟。腰间革带却不慎扯着了垂在薛稚腰边的兜衣,正自慌忙解着时,木门被人砰的一声自外踢开,本该远在建康台城之中的天子骤然出现于门外,玄黑喜服翻飞于的夜风之中,目光阴鸷,形容狼狈。
“皇兄……”薛稚万想不到他竟会于此时出现,慌忙扑进夫婿怀中,恐惧得牙齿皆在颤抖。
他手里似还擎着一根罗带,步履微晃,扶墙一步一步逼近了来,紧盯着她的双目映着满室红彤彤的喜意,却恨如淬毒。
“栀栀……”他笑着唤她,俊美的面容在灯下近乎扭曲,“你可真是……”
话音未尽,喉咙忽漫上一阵猩甜,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第 44 章
天子来的突然, 以至于谢璟脑中竟是空了一晌,嗡嗡直叫。
他迅速套好衣裳,强作镇定地迎向天子:“陛下夤夜来访, 我夫妇未能远迎, 有失礼数, 实在惶恐。但不知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夫妇。
桓羡冷笑了下,目光依旧越过他落在揽被瑟瑟发抖的薛稚身上,一字一句都说得极为平淡冷静:“朕和公主说话,有你什么事?你给朕出去!”
谢璟挡在妻子身前, 目光半点不惧:“臣是公主的丈夫,当初是陛下亲口应允。何况即便是天子, 也没有夤夜闯入人家内室的道理。还请陛下与我们些脸面,容我们更衣后再来面君。”
“丈夫?”桓羡冷笑, 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 “你二人婚事已经作废, 当日, 也不是你亲口应下么?薛稚是公主, 更是朕的妹妹, 她的婚事自然由朕做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竟敢妄称驸马?如此说来, 谢氏拐带公主,实该诛杀九族!”
他看着谢璟身上明显凌乱的衣裳和床榻上抱着被子瑟缩在墙角的妹妹,额角青筋更是一根根紧绷了起来。
就这么急……就这么急……
一旦确定了没怀他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和他拜天地上.床……
她又把他当什么呢!把他当什么!
他眼中映着满室的喜庆, 红如充血, 紧盯她的双眼射出阴鸷的光, 一步一步朝薛稚逼近。
再明显不过的意图, 谢璟脸上难掩愤怒:“陛下!”
“伏胤!”桓羡朝外朗声唤。
高大健壮的青年应声而入。二人扭打在一起。
伏胤本是顶尖的身手,谢璟不敌,片刻即被按倒在地,被他反剪了双手捆得结结实实。如同落入屠夫手里的幼麟,眼中淬满愤恨。
桓羡轻蔑地掠他一眼,拂袖擦去唇角残留的血:“蚍蜉撼树。”
可笑不自量。
语罢,足尖毫不留情地碾过谢璟伸出的一只手,在他痛苦的神情里于简陋桌案前坐下:“把他带下去。”
谢璟猛烈地挣扎起来,奈何缚身绳索甚紧,自是枉然。伏胤沉默着将其强行拖下。
木门砰的一声重被关上,隔绝了屋外的烈烈火光与谢璟连声的谩骂。
室中好似一瞬安静了下来,烛火微朦,在墙缝间泄入的夜风中轻摇。薛稚哭得泪水涟涟,顾不得近乎赤袒的上身与毫无保留的尊严,披衣下榻膝行至他身前:“皇兄,皇兄!你放了谢郎吧!”
她哭着为夫婿求情:“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栀栀求你了!”
桓羡却是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叫我皇兄。”
他甚至就着桌上的土碗给自己倒了杯已经温凉的茶水,想要压下喉中那股因长久奔袭风霜履侵而生出的剧痛。递到唇边,却又将茶水悉数泼在了地上。
飞溅的茶水有几滴泼在了薛稚袒露在外的手臂上,像是他的发落。薛稚全身一颤,心中害怕得要命,却仍是流着泪膝行过去,抱着他一只手软声地求:“哥哥……”
但他置若罔闻,目光一寸寸扫过她凌乱的发髻、雪莹的上身,呈露的双肩上,细看还有方才之人留下的齿痕,无一不说明他们方才经历了怎样的浓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