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1 / 1)

毕竟京中谁不知道薛氏近一点的族人都在十三年前、贺兰氏初进宫时被她借君王之手铲除得干干净净,唯有薛侍郎的从兄远在朔州。若太子真娶了乐安公主,不但从前的兄妹之名会招来非议不说,更是直接失了外戚这一重要的左膀右臂。

对此,桓羡唯假意为难地表示,父命难违,国家又以孝治理天下,既然父亲想要他娶贺兰昭仪的女儿,他娶便是。

诏书颁下不久,桓骏的身体状况便急剧转危。

消息是被贺兰氏秘密传给桓羡的,有些突然,却也是预料内的事。毕竟这些年他没少对桓骏用致幻药,药物和长久的声色犬马的生活已经过度地损毁了这个早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男人,病情拖到今日才爆发,已是上天垂怜。

但他暂时还不能死,桓羡想。

他死了,自己就得替他守三年的丧,和栀栀的婚事也要捱到三年后举行。他可不愿为了这么个牲畜浪费他和栀栀宝贵的相守时间,无论如何也得赶在桓骏咽气之前完成大婚。

是以,他亲自替这位父亲配置了一封续命的药,用人参等珍贵药材吊着他的命。桓骏不豫的消息就此被瞒了下去,只对外宣称修身养性,将一切政务都丢给了太子打理。

桓羡开始着实准备选在九月的大婚来,虽说太子娶妇有别于上一世在皇帝任上时的大婚,但也得益于那次事必躬亲的准备,如今再料理自己的婚礼便轻车熟路,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婚期选在了九月二十日,和上一世他选的那个日子一样,是宜嫁娶的好日子。佳期既近,台城宫中处处悬红挂彩,到处洋溢着太子娶妇的喜庆气氛。

婚礼进行得极为顺利,直至深夜,桓羡走完全部繁琐的流程走进婚房、看着那独属于自己的女孩子坐在婚床上时都还有些如在梦中的恍惚。立在满室的红烛光中,步子微晃,喉咙微紧,怔怔地看着一身红色嫁衣、坐在同样一色赤色的床帏间的少女,许久,也未能挪动一步。

她就坐在烛光中,脸儿被手中端举的团扇遮去,潋滟的红烛光辉如柔和的星月披沐于她身上,在那金丝银线巧夺天工的嫁衣上,又另披了一层闪烁着莹莹光辉的嫁衣。他走过去,一只手轻拿开团扇,四目相对,她对他嫣然一笑。

少女原生得美,此刻精心妆饰过,又是灯下看美人,愈显得千娇百媚国色天香,如月下的一朵芙蓉花一般,娇媚可爱。

桓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于烛光下纤毫可见的细小绒毛,心间涌上一层热意。

这是十五岁的薛稚,独属于他的、和他两情相悦的薛稚。

不是十六岁嫁去谢家的那一个,也不是二十一岁怨憎着他的她,没有等到的洞房花烛夜,一对怨偶。

屋中还有丫鬟们,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得太久,薛稚未免有些不好意思,娇羞地低下眉去。青黛则在一旁抿嘴笑:“太子殿下都没做却扇诗呢,可真是急。”

“你们都下去。”桓羡道。

于是侍女鱼贯而退,屋中唯留下他们二人。桓羡在眉目身边坐下,她又扭过了头来,星河潋滟般的眸微蕴慧黠。

“哥哥。”她唤他,“栀栀好看吗?”

“我从早上卯时就起来梳头了,好辛苦的……”她嘟囔着唇道,外人一走,便恢复了往日在他面前的随意与自在。

桓羡伸手将她头上厚重的花冠取下,凝视着她如蕴山水的眉眼,淡淡一笑:“好看。”

“哥哥的栀栀,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新妇。”

嗯……这话可真肉麻。薛稚于心间默默腹诽,却把头慢慢地靠了过去,靠在他肩上,一只手拉过他的手,十指相牵。

“哥哥,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她喃喃地说。

桓羡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举了起来,于烛光中看着二人紧密相缠的十指,补充道:“不是终于,是永远。”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一生一世也不分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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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番外(2) ◇

◎重生(九)◎

太子大婚后仅一月, 原就沉疴不起的皇帝因病去世,太子于灵前登基称帝,将于次年改元建始。

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位生前作恶多端、骄奢荒淫的君主死前颁下罪己诏, 深刻检省自己多年来的过失, 又下令让宫中三夫人以下妃嫔悉归家,有子者则随子居住,算是生前身后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事。

自然, 人已死, 这些都是继任者做给活人看的,虽说子不言父过, 但新皇的一系列举措已说明他拨乱反正的态度与决心。而事实上, 自新帝被立为太子始, 朝政便一改先前先帝主政时的乌烟瘴气沆瀣一气。朝野内外, 臣工百姓都对他寄予厚望,如今登基, 虽说碍于国丧不便流露喜悦, 实则内心不可谓不喜。

繁琐的下葬仪式后已是次年,新皇正式改元, 册元妃薛氏为皇后,生母姜氏为皇太妃, 先帝元后何氏为皇太后。

收到册封圣旨时,姜氏近乎喜极而泣。

纵使儿子掌权这么多年了, 她却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摆脱了过去的噩梦。

桓骏已经死了, 一切的厄运都已过去, 剩下的每一天, 都会是新生活、新篇章。

永训宫已经修筑得富丽堂皇, 唯剩后面一带宫院仍在修砌之中,桓羡略怀歉意地对母亲道:“这几日内廷可能还须得对后院那一带进行修缮,打扰阿娘了。”

“至若太后之位何氏是先皇原配,又无过错,不可不尊。只能先以皇太妃之位委屈阿娘了。”

“怎会。”姜氏含泪微笑,“阿娘岂是在意这些身外浮名之人,这已经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了。”

“阿娘只要你和栀栀还有秋秋都能好好的便也罢了,别的,阿娘什么也不在乎。”

秋秋也被封为长公主,听出这话中的一丝不同寻常,拉着母亲的衣袖仰头好奇地道:“阿娘,阿兄不是早就是太子了么,哪里有人欺负过我们呀。”

童言无忌,无知于她反而也是一种仁慈,姜氏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没说话,只叫宫人带她进去选新房间了。

秋秋走后,殿中唯剩下母子二人与窗外清新明丽的春色。桓羡面上掠过一丝愧色:“儿子不孝,直至如今才算给母亲报了仇。”

没人知道,先皇走得很不安生。桓羡历来是个以牙还牙的人,所以即使重来一回,他也只是如法炮制了桓骏对阿娘做过的事,折磨够了才让他死掉。·

姜氏摇摇头:“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

“对了,贺兰姐姐呢?你怎么没有加封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