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堂东却道:“她既然知道岑老大会出事,怎么自己不过来通知,反而叫一个、叫一个……”他手指着徐中直,到底咽下了后面的话。

云维舟想了想:“既然旁人知道朝帮主料事如神,那么若是她在永宁府现身,说不定反而会打草惊蛇,这才派一位重明书院的学生过来。若是徐君没有自曝身份,谁又会知道一位重明书院的普通学生身上竟带着如此重要的一封信。”

简云明追问:“朝帮主说了有查出真凶的法子,请问是什么?”

云维舟翻过信纸,接着念:“发现尸体后,请先控制住案发之地的所有人不许随意行动,免得放脱真凶。随后顺水推舟,案件内情自会分晓。又,若信至问悲门后始终未有消息传回,朝某必当昼夜兼程,赶来永宁,亲查此案。”

她放下信纸,道:“按照朝帮主所言,凶手说不定就混在客人当中,为了避免放脱凶手,简三爷不用急着送咱们离开。”又问,“桂老板,师姑娘,陆公子,您三位怎么看?”

桂堂东叹了口气:“岑老大为人侠义,别说大家是好朋友,就算咱们以前没有交情,这会也得为他尽一尽心。”

师思玄简短道:“我也不走。”她沉默片刻,补充,“师父说,岑门主是个好人,他能将问悲门支撑到如今,十分不容易。”

从师思玄的话可以看出,贝藏居老居主对岑照阙的评价很高,就是有点忽略他那些金兰之交的工作水平。

陆月楼:“二位都不走,陆某若是走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江湖上的好朋友?”随即摇了摇头,“所以在下自然绝不能离开。”

看着客人一个个表达了要留下帮忙的态度后,简云明露出了明显的忍耐与抗拒之色。

他的眼睛似乎变成了两粒黑色的石头,闪动着冷硬的光,片刻后哑声道:“……那不过是一封不知真假的信,就算是真的,朝帮主此刻远在千里之外,怎会清楚艰虞别院中的情况。”

云维舟:“云某说一句,在下曾听燕师兄提过朝帮主,说是十分佩服她的本事,对于朝帮主的话,咱们还是听从为好。”

钱大富好奇:“云捕头口中的燕师兄莫非是燕雪客大人?不知他是怎么评价的朝帮主?”

云维舟回忆了下,回答:“其实师兄没说太多关于朝帮主的事,只是屡次提点我,若是遇到弄不清情况的事情,而朝帮主恰巧也在,并打算干涉此事,那么最好不要跟她对着干。”

宿霜行:“可朝帮主如今不在此地。”

云维舟看了徐中直一眼,道:“但她的意志在。”

“……”

钱大富直接呛到了自己,花厅内一干客人也微微沉默,似是实在思考朝轻岫以前对燕雪客都做了什么。

云维舟端正了下神色:“既然燕师兄这样说,所以我认为朝帮主应该能猜到别院内的情况,哪怕她当真没有猜到,我也乐意参考她的意见。”

桂堂东若有所思:“看来燕捕头对那位朝帮主的评价不低。”

问悲门的人还没来得及继续跟云维舟沟通,师思玄已经开口:“燕大人与她一起办过案子,难免留下深刻印象。”

陆月楼:“原来朝帮主跟少居主关系也不差。”

师思玄:“嗯。”片刻后,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听少居主说过,她平时跟朝帮主常有书信来往,关系应该还不错。”

因为师思玄姓氏的缘故,贝藏居中的师姊师妹多称呼她为少居主,避免掉喊“师师姐”或者“师师妹”时舌头打结的情况。代入到霍别年的角色中,师思玄的确应该喊自己少居主。

众人都感觉她的话里有一种自欺欺人的麻木。

简云明拱手:“云大人,岑大哥之事与平民百姓无干。江湖势力中难免出现人员伤亡,若是谁家不想请六扇门中人过来,花鸟使也不会主动上门,我今日请诸位先行离开,还请诸位尊重问悲门的意见。”

云维舟:“岑门主并非一般的江湖人,而且他也不是自然死亡。”

简云明:“简某记得天衣山庄庄主数月前不幸去世,不知当日花鸟使可有过去查看?”

陆月楼:“陆某对此事有印象,不过亓庄主是走火入魔而亡,并非被人所害。”

简云明冷笑:“原来只要说一声是走火入魔,就能算是走火入魔。”

云维舟:“岑门主是江南武林之首,他出了事,无论是否是人为,花鸟使都要过来调查清楚。在下敬重问悲门行事,所以也必然竭尽全力,期间若是有得罪简三爷的地方,事后当来请罪。”

她本来喊简云明简兄,此刻则改成了简三爷。

徐中直忽然道:“简三爷,宿五娘子,徐某多言一句,云捕头是江南的花鸟使,江南的花鸟使却并非只有云捕头一个,你们就算拦得住她,也拦不住别人。”

他有话没说完云维舟出身清正宫,亲近朝中清流,行事也比较公正。可孙相那边必然也在江南的花鸟使队伍里插了一手,就算那位伍识道伍大人格外知进退,可孙侞近又不是没有别的走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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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岑照阙已经去世,他

的死讯传出去后,之前被赶到容州的薛何奇与左文鸦必然会想法子返回江南,如果不争取其它势力的帮忙,恐怕问悲门很难度过接下来的风波。

简云明不由沉默。

师思玄:“简三爷,若是云捕头不在艰虞别院做客,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去通知花鸟使?”

简云明沉吟:“总得先叫老六跟老七来一趟。”

师思玄:“那严四爷呢?”

简云明:“老四就在别院中,只是还没跟少居主见过面。”

云维舟诚恳:“问悲门总舵位于永宁府中,不可不留人把守,六娘子难以即刻过来,至于闵七爷,如今正在京畿一带,等他回来还不知需要多久。简三爷,事急还请从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师思玄:“我方才仔细想了想朝帮主信中的内容,需要留在此地的可以指客人,也可以是问悲门内的人。”她顿了下,接着道,“倘若别院内有哪位弟子是凶手乔装而成,那我们都走了,只留各位在此,岂不危险。”

“……”

简云明跟宿霜行都能听出师思玄的言下之意。

师思玄有些怀疑岑照阙那些金兰之交们,倘若凶手就是问悲门中弟子,那么客人离开后,凶手就能从容跑路。

简云明两人坚持要打发客人离开,会让别人怀疑他跟案件有关。

师思玄是贝藏居的少居主,当真撕破脸,恐怕会毫无顾忌地当面指责,到时候情势会比现在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