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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孙老二搭话,而是对余芳言道:“当日库中有一百匹布受到污染。余公子觉得,一共需要多少污水才够?”
余芳言:“少说也得两大桶。”
朝轻岫:“那么周围最近的取水地点在哪里?”
孙老二闻言,双腿再度颤抖不止,随后扑通一声跪了:“小人晚上住在库房旁边的屋子里,房子后头就有一个储水的水缸,不过那都是清水,而且事发当日,缸里的水都是满的,一点也没少。”又道,“再远一些的,就是花园里的水池。”
朝轻岫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出言安慰:“其实就算缸中水减少,也并不意味着兄台就与库房中的事情有关。”又道,“而且若我瞧得没错,依照兄台的武功,应当无法跃上货架的顶端。”
孙老二又是惭愧又是庆幸:“小人没学过武功,自然跃不上去。”
他听着朝轻岫的话,心中渐渐安稳,觉得对方并没打算让他承担破坏布匹的污名。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自己都跟那个不知名的捣乱之人不一样,就算手上拿着钥匙,能打开库房门,也不可能跳到货架顶上,把污水从上头倒下去。
朝轻岫:“想来也正因如此,庄中管事才不会觉得事情是你所为,所以只要兄台将自己所见所闻仔细说出,自然能够脱去干系。”
孙老二惶恐:“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朝轻岫:“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再绕弯子了。事发当日,你是否觉得有哪里不对?随便什么小事都行。”
孙老二赔笑:“小人没学过武功,在江湖中就是个聋子瞎子,那日什么也没能发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在孙老二说话时, 朝轻岫的目光又数次停在他身上,双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观察感。
余芳言莫名觉得, 朝轻岫此刻的神态很像是捕猎中的猫,她耐性地盯着地上的洞,终于从洞口处等到了一根极易被忽略的老鼠尾巴。
朝轻岫:“出事后,公子接到消息,必然会将库房仔细检查一遍,是也不是?”
余芳言:“正是如此。”
朝轻岫:“除了那一百匹布之外,还有什么损失没有?”
余芳言:“未曾发现。”
朝轻岫点点头, 又看向孙老二,声音温和:“确认口供的可信度实在是件麻烦的事,我其实很想相信孙兄的话, 不过子时实在不算早了, 既然你身无武功,不会熬夜打坐, 那时应该已经入睡才是, 又怎么会突然爬起来, 跑到库房中巡逻?”
她的声音很柔和,听起来却令孙老二万分胆寒。
见孙老二没有立刻回答, 余芳言立刻道:“朝帮主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不许有一字虚言。”
其实余芳言当日也不是没有觉得不对劲,他一直觉得余高瞻会安排个自己人来守库房, 肯定是想从中寻摸点油水。
倘若这么干的是别人, 余芳言或者还会干涉, 然而不过他也很清楚,余高瞻深受祖母宠爱, 只是稍微赚点油水,旁人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芳言心中对此当然有不满,却不想因此跟家中长辈产生冲突,干脆算了。
孙老二冷汗涔涔:“小人、小人……”
许白水提醒:“其实你可以说是心中忽觉不安,担忧库房安全,才过来看看。”
第六感这种事,算是最不需要明确理由的借口。
孙老二觉得许白水说得有道理,可惜这个理由已经被她提前说出口,自己此刻再说,完全没有可信度。
朝轻岫摇头:“分舵平时没有在库房周围加派护卫,可见并不担心库房的安全问题,而且孙兄身无武功,若是担心有人偷偷闯入库房,应该去找山庄护卫或者管事帮忙核实。否则没事也就罢了,当真有事,岂不是羊入虎口?”又道,“依照我看,孙兄若说是瞧见库房中有亮光,担心火灾漏水一类的事情倒是更加合理。或者要是你听见了老鼠叫,怕布匹被咬坏,所以进去瞧瞧,也是一个理由。”看了孙老二一眼,“可你又说自己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也没发现。”
孙老二:“……”
他此事才意识到,朝轻岫方才问自己是否察觉到异状,正是为了堵住后面各种可能的借口。
许白水摸着下巴:“我也觉得奇怪,既然布料怕水怕火,那为什么不派人专门维护?”
余芳言解释:“库房的顶部与墙壁都会定期检查维护,不会漏水,里面也从不许使用明火,墙缝处更是涂了防虫蚁与老鼠的药……”又道,“而且川松一带多年都没出过什么大事,我们也就有些疏忽。”
朝轻岫瞥一眼余芳言。
她觉得自己自从穿越后,就总能听到类似“多年都没出事”这样的表达。
运气都是一阵一阵的,想来是江南武林最近五行犯案,才会各种意外层出不穷。
余芳言倒没觉得江南武林运气不好,或者是跟某人相关的江南武林运气不好,他此刻的疑心全在孙老二一人身上。
虽说在余恒之的孙子里,余芳言算是还凑合的,但他其实跟堂弟有十分类似的毛病,容易忽视小人物的一言一行,非要说区别,顶多是忽视的姿势更加有礼温和一些。
余芳言以前怀疑过孙老二会偷拿点次品出去卖钱,只是没在账面上发现什么问题,所以不愿深究,他当时有疑心过孙老二是否就是倾倒污水之人,却觉得对方既没有这样做的能力,也缺乏这样做的意图,于是便不再去深思。
此刻想想,孙老二行为如此怪异,那他当时提供的情报,未必就是当日所见的全部。
余芳言心中大为懊恼,觉得自己今天受的伤,大半原因都得怪在平时管理不严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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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轻岫倒是愈发觉得事情有些意思。
按照侦探系统给的提示,余家分舵后面应该会发生命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跟余芳言的想法一样,在听见孙老二发现事情不对,第一个联系余高瞻时,就觉得此人应该是被余高瞻安插到库房看守的位置上的,目的是赚点见不得光的钱。不过哪怕在一开始,余高瞻只是为了方便捞油水,才刻意让库房保持着无人巡视的状态,等时间一长,也未必不会开发出栽赃陷害的新功能。
朝轻岫确认了一下:“这位孙兄应该不是大公子安排在此的人?”
余芳言:“是,他一向跟瞻弟更熟悉。”
朝轻岫点点从言语神态看,孙老二对余芳言的态度也不像是对上司,而更像是对待同公司的一个陌生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