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慕容元峥不置可否,款款起身,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从容地走到他面前。
那意思太过明显我用的着你?
“你你的腿疾早就好了,你故意让孤怀疑皇后,逼得皇后造反,太子被废。”
“她只是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
“她确实没给你下毒,因为之前下毒的人,也是我。谁让你做人太失败,妻子、儿子,个个都盼着你死呢。”慕容元峥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回想最初断腿之后,邱礼那如毒蛇般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伤势。每次他一来,借着治腿的名义,好一番折腾他,给他喂各种相冲相克的汤药,害他吐血是常有的事。
若不是后来外祖和舅舅的人找来,他兴许早就死了。
一方面,他被邱礼以各种手段伤害身体,另一方面,私下里,外祖花重金找来神医,替他治腿。
腿是治好了,可这具身体因为之前积聚的毒太多太杂,早就千疮百孔了。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慕容元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一旁的小五赶紧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黑黝黝的药丸。
慕容元峥摊开掌心,递到慕容弘德面前,自嘲道,“看到了么?这些就是给我续命的药,以前只需吃一颗,如今要吃五颗。”
小五心疼道,“殿下,您别说了,赶紧把药吃了吧。”
“你得了什么病?”慕容弘德眼神复杂道。
“什么病?都是拜皇后所赐,即便我腿残了,依然不肯放过我,命邱礼和我身边的人给我下毒,长达数年,我能熬到现在还没死,已是奇迹。”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太医院的院首每次在你询问我病情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了吧,他敢直接告诉你,我命不久矣么?”
“孤并不知晓……”
“那你知晓什么?我母妃被陷害,你不知晓,我被你忽视那么多年,不管不顾,旁人怎么待我,你不知晓!你不是不知晓,你是根本不在意!”慕容元峥说得又气又急,最后只能一手扶着轮椅的扶手,一手将帕子抵在唇边,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是你一句想要弥补我,将我作为储君培养就可以一笔勾销的么?”慕容元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这些日子,被你带在身边教养,跟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难以忍受,觉得无比恶心。”
“慕容元峥!你别忘了,你再怎么恨孤,也是孤的儿子!”
“呵……你的好儿子是太子,曾是你最中意的储君,培养了十几年,他倒是孝顺,不敢谋反,结果怎样?还不是被你圈禁了。”
“你以为老五风流,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他若是真的不务正业,一无是处,就不会把商铺开满全国,而且打理得井井有条。”
“你以为老四心无城府,一片赤子之心,对你无比忠诚,可眼下,若是让他在你和聂暄和之间选一个,他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他去军营干嘛的?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为了稳固你的江山社稷?他是为了有足够的资本,能让聂文崇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聂文崇没想到,这火烧着烧着,就烧到了他头上。
“文崇”
皇帝凌厉的眼神扫过来,聂文崇不能再作壁上观了,只得上前一步。
“回禀皇上,四殿下确实和微臣表明过心意,中意我家暄暄,但微臣已经明确拒绝他了,暄暄我还要多留几年。”
“所以,他确实是为了暄和才去的军营,而不是旁的!”慕容弘德咬牙切齿,“你也是知晓的,难怪……难怪,你处处替老四说话,你是不是也巴不得孤死,给老四让位!”
聂文崇默不作声。
“聂文崇!”慕容弘德喝道,身体终是撑不住了,无力地倒在塌上,嘴角不住地抽搐,那眼神似要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皇上,微臣也害怕。”聂文崇轻声道,“这满朝文武,还有几位老臣?太傅告老还乡了,刘英身首异处,刘家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淮阳王府即将倾倒,连定西侯那老古板都被你忌惮,等这些人都处理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慕容弘德还想说什么,只听慕容元峥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殿中瞬时冲进来一波手持兵器的侍卫。
“皇上病情加重,已无力掌管朝中政事,已下达口谕由三皇子慕容元峥代管政务。”
“你……你个不孝子……慕容元峥!”皇帝口齿不清,说话艰难,还妄想挣扎着起来,一个不慎,又重重地摔回到了塌上,身边无一人相扶。
“李公公,后宫妃嫔众多,个个对皇上一往情深,就由她们轮流照顾皇上吧,直至痊愈。”
慕容元峥话音刚落,就见李清弯腰领命,态度恭敬。
“李……李……”皇帝气急攻心,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到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慕容元嵘才在中郎将林大人,还有林凛之的簇拥下,杀进了殿中。
一进来,便将慕容元峥的人团团围住了。
“三皇子,你谋害皇上,意图造反,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林大人呵斥道。
慕容元峥稍稍惊讶了下,便什么都想通了,睨了眼为首慕容元嵘,看向聂文崇道:“聂相真是好算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聂文崇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实在是忍不住啊!他算计什么?算计个屁,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他慕容家的天下?
眼见大势已去,慕容元峥丝毫没有挣扎,便随着侍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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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岭平也传来了好消息定西候一举攻下城池,陆家除陆洵和永宁公主外,悉数被俘。
陆洵早在城破之时,便选择了自刎,临死前,还一剑刺死了永宁公主,公主腹中的孩儿也没有保住。
韦坤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见到陆洵蹲坐在地上,永宁公主躺在他怀里,胸口被大片献血染红,而陆洵喃喃自语道:“不是说爱我么,那我便带你一起走,我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
剑刃划破了他的喉咙,陆洵的身体倒在了永宁公主身侧,两人相互依偎。
朝堂之上,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上如今,口不能言,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已离不开床榻。他醒来的时候不多,只要清醒着,就发脾气,把殿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搞得伺候他的宫妃们叫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