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1 / 1)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结束,时间已经逼近了十一点。

廖筠完全不配合,正事压根没谈几句,反而有种在故意浪费时间的意思。卢家大哥的秘书从刚才起就在不远处办公,突然神色紧张地快步过来,又在老板的耳边低语了什么。

卢家大哥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廖筠。

廖筠神色自若,仿佛一切的发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吃饱了最后一口,终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吧,我们该谈谈了,卢总。”

……

距离上午收盘不足半小时,廖筠的账号突然发布了自己被绑架的视频。

卢斯言作为一个处处树敌却不留把柄的凶兽,终于有机会露出了“真面目”,连带着他有多年精神病史,在大哥的包庇下做过的擦边违法行为,甚至他未成年时期在国外杀人的消息,全都一点一点地被讨论了起来。

廖筠以前不喜欢舆论,可是这个世界上,舆论就是这样可笑而有用,企业需要口碑,需要风评,需要正面的形象,需要无止境的营销。

卢家维持已久的形象在她手中破裂,负面新闻如同病毒一般疯狂传播,各家族势力暗中琢磨站队,散户恐慌性抛售,股票一路暴跌,卢家内部上下更是乱成一团麻。

卢家人万万没料到,廖筠敢把这次的事公之于众,毕竟在如今的社会中,一个女人被迷晕,绑架,跟绑匪连续独处几个小时,就像是在告知所有人她的清白不保。

可惜廖筠根本不在乎,先不说清白不保不是她,而是绑匪本人,就算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该觉得丢人的,该被耻笑的,也只会是那个犯罪者。她很讨厌受害者羞耻论,对受害者的舆论围剿本质上不过是另一场犯罪,那是犯罪者和潜在犯罪者共情后的暴力狂欢。

只要她没错,她从来不会怀疑和反思自己,更不在乎所谓的贞洁,名声,那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谁喜欢谁就一辈子守着好了,最爱这些东西的男人们才最应该永远“贞洁”。

和卢家大哥谈完,廖筠神清气爽,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始终高站上风。

临别前,卢家大哥满脸忧愁地问她:“你真的不能再退一步?你难道想让小言坐牢吗?”

廖筠不咸不淡地说:“这种事没办法私下和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不是我让他去坐牢的。有时候你不如想想,他能走到今天,或许和你们的溺爱有关,而不是和我的拒绝有关。”

“可是以前你们也这样吵吵闹闹的,从来没闹这么大过,你这次到底何必……”

“卢总,”廖筠打断他,手里端着杯茶,“吸溜”着喝了一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跟卢家大哥的正装和正经完全不搭,“当事情对你有利时,你喜欢‘公平’,喜欢‘各凭本事’,但事情对你不利时,你又喜欢‘狡辩’,喜欢‘打感情牌’,这显得你白白空长我那么多岁,却很输不起。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晚辈很想尊敬你的,你自己得要脸啊。”

放下杯子,廖筠往桌子上吐了口茶叶,匆匆离开,赶往医院去接邵敏出院。

他们改乘高铁,必须下午就出发,之前来时的车交给保镖,廖筠实在不想在路上多折腾了。

提前到达候车室等待,棠棠的行李不多,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装着很多小零食,一会儿拿出一包来嘎嘣两口,跟廖筠和俩小孩分一分,很快就清光了好几个小袋子。

邵敏一直坐在廖筠旁边,表情呆呆的,气质淡淡的,存在感很低。

他本来没有玩手机,只是在发呆,直到邮件不断地收到新消息,他这才趁着廖筠没注意,悄悄地打开。

这是给他调查消息的人传来的加密邮件,里面有卢斯言和卢家今天发生的重大新闻,从头看到尾,他脸色变了几变,默默地把手机放好,看起来更呆,或者说更忧郁了。

旁边的棠棠零食塞了一嘴,含含糊糊地问廖筠:“我们不用管那个卢先生,没关系吗?我是说那个绑架犯,他不是还在那个海边。”

“当然没关系,说白了,他手里有证,等他的情况调查完,他也不会负什么责任。”

棠棠往她跟前凑:“他真的有精神病吗?这么吓人。”

廖筠不以为意:“是啊,这不算什么秘密,只不过卢家一直压着,没人敢正面讨论而已。”

棠棠继续往前凑:“那他真的喜欢你啊?”

廖筠失笑:“你今天都问了几遍了。”

棠棠直摇头:“变态,没见过这么喜欢人的,哪个正常人会这么追女生。”

廖筠没法多解释,卢斯言以前更变态的时候多了去了,甚至给她注射麻醉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绑架要不是发生在国内,又那么明目张胆,根本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棠棠又问:“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不是那种,因为你不小心对他笑了一下,所以他就单方面决定喜欢你了?”

“他?”

廖筠回忆起跟卢斯言的初见,就算时间过去再久,只要想起那天早上醒来,看见床边的晨曦中坐着一个绝色大帅哥,还是不免有些感慨:“他啊……倒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其实一开始是我主动找他玩的,那时候又不知道他有什么毛病,只知道他长得很好看,你没发现吗?十分制的颜值,他应该拿九分。”

听到廖筠竟然在夸卢斯言,邵敏,还有哄孩子的阿杨和楚逸风,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来。

棠棠一阵莫名紧张,左看右看:“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瘆得慌。”

廖筠忍不住笑,丝毫不在意聚焦过来的目光,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继续回想当年:“要说起来,那时候卢斯言在我心中的印象还挺不错的,我年轻嘛,玩过的男人比较少,他不光长得好看,身材和智商也很出众,而且和我聊天的时候表现得很聪明,不像那些傻子,沟通那么费劲。后来知道他有病,我特别意外,因为我真的完全看不出他有问题,那阵子好像也是他为数不多持续清醒的时候……”

廖筠说到这突然顿住。

她想起那段时光,俩人刚认识,她兴趣正浓,对这个高智商的天才小少爷充满了征服谷欠,因为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还以为他是哪个对家送来的眼线,没少变着花的睡着他玩。每次把他睡累了,他就会很平静,表现得很乖。

就像那天在海边的小城,吃完药的他异常兴奋,导致投降过后反而精力透支,突然清醒了起来。

……难道让他清醒的办法就是睡他?

他的病不会是因为聪明过分,体力过盛,躯体无法正常消耗导致压力过载了吧。

后来这几年,她一次都没睡过他,玩他也只是好心施舍了几次,没怎么让他爽到过,好像确实能感觉到他越来越疯了。

坐上高铁,距离回到云州,正式开启倒计时。

棠棠从来没去过云州,而且是第一次坐商务座,上车之后很兴奋,又怕打扰别人,明明坐在廖筠身边,却一直用手机给她发消息。

两人在手机上聊了好半天,路上葱绿盎然的山景渐渐向身后奔去。

棠棠终于累了,无聊地瘫坐在那,很小声地对廖筠说:“问了你这么多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廖筠困得半阖着眼睛:“嗯?”

棠棠微微侧过身,看着她:“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