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端着一杯橙汁回头:“什么小心些?”
廖筠笑了笑:“没事,这杯先给他喝,他渴了。”
阿杨接过橙汁,又站回了门边,闷头用手机发消息。
棠棠奇怪,把另一杯橙汁端过来:“他是你男朋友?老站在门边干嘛,和门神似的。”
“不是,他喜欢站在那儿,”廖筠问,“你们度假别墅有对外出租的区域对吧?那个画家住在这吗?”
“是有对外出租的民宿,从咖啡店的后门穿过长廊,再走个几百米就是,不过画家不住这里,他跟老板都在私宅。”
廖筠想也是,贵客肯定不会和普通游客住一起。担心卢斯言真的在附近会让她的美好夜晚变得不安全,她站起身:“好吧。我今天玩得太累了,先回酒店了,你们这可以借伞吗?”
“可以借,不过……”棠棠有点纠结,“我们老板可抠了,还有些没用的品味在身上,他准备的伞不是那种一次性的普通伞,而是很贵很贵的定制伞!押金和租金都特别高,不划算的。要不……”
思索的片刻,棠棠正在心里衡量。
她并不擅长交朋友,反而很怕麻烦,就连微笑都是为了兼职达标装出来的假笑而已。一个女生独自在外穷游,不随便相信别人是最基本的防备心,可是廖筠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很从容友好,让她忍不住有点动摇。
“你用我的伞吧!”
棠棠头一次对陌生人回馈了这么“大方”的举动,而这一举动代表着她们之间的关系将会更近一步,往后的牵扯也会更多,对于棠棠的性格来说简直是顶住了天大的压力。
廖筠不知道她的内心经历了怎样丰富的变化,笑着答应:“好啊,谢谢,我在酒店有带伞,待会儿让我朋友给你送回来,你九点下班,对吧?”
棠棠点头:“嗯!”
廖筠准备撑伞离去,就在这时,棠棠忽然收到经理的电话,双方没聊两句,似乎起了些争执。
推开门的廖筠刚好听见棠棠很生气地在拒绝,好像是有哪个同事突然离职了,经理让她明天继续上班,前后加起来连上三天,那得多累人,更别说棠棠本来就是为了游玩才选择这份兼职,不给她玩的机会,她当然不愿意。
廖筠把门又关上,等棠棠打完电话,主动开口:“我有个朋友是专业的咖啡师,也有健康证,用不用我让他帮你代班一天?下着雨,灵曦山的风景真的很好看,你明天可以去不危险的地方转一转。”
棠棠本来差点郁闷得要哭了,一听她这么说,差点又感动得要哭了:“明天可以吗?……你朋友愿意吗?我们工资不高的,不过活也不累就是了,每天几乎都没什么客人,如果可以的话就太好了……你能现在帮我问问吗?”
廖筠拿出手机:“当然,你别急,我问一下。”直接给随行保镖拨出电话。
棠棠听见对面传来了男声,期待的心情突然慌了一下,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廖筠奇怪:“怎么了?”
“不能要男的,我们经理看不起男的,之前招过男兼职,被经理嫌弃太废物了,什么都做不好,现在整个公司女男比9:1,这1里面还算上我们那个抠门老板了呢。”
廖筠哭笑不得:“你一直叫他抠门老板,不怕监控听见?”
“下午网络不好,老板嫌浪费电,把监控关了,明天把网修好了才准开。”
“……”
真抠。
廖筠的随行保镖团队虽然壮大,有很多武力值强大的女性,但这次出门情况特殊,没打算在外面待太久,行李没拿多少,保镖也总共没带几个。
突然决定来灵曦山时,廖筠吩咐锦城往这边补寄几样行李,唯二的两个姑娘都主动要求留在市区等待,顺便在那玩几天,以至于现在跟在廖筠身边的保镖只剩下了男的。
没办法了,廖筠也不能雨天半夜把人叫到山里来。
看着棠棠可怜巴巴的样子,廖筠这好爱疼惜人的心又开始泛滥,左思右想:“那不然,我来帮你一天?不过我不会做咖啡,让我朋友远程指导的话,不知道可不可行。”
棠棠顿时满血复活,拿出了一盒速溶咖啡:“没关系的!你可以做这个!你就说别的豆子都没了,客人不喝自然会走的。我们老板不差钱,他就是抠,还爱显摆,在这种地方开这么高档的咖啡店,一个摆件最低都要好几万,他才不在乎有没有人消费,只是想让别人来夸他的品味。你愿意帮忙我会非常感谢,给你转两天工资!”
廖筠真是佩服棠棠嘴里的这个奇葩抠门老板。
有了棠棠这句话,她来帮忙代班一天倒是也无所谓。根据观察,这里客人确实不多,应该不至于太考验专业能力。钱不是问题,她只想闲暇之余放松看看风景,或者用手机处理一下工作,两不耽误。
就这样,第二天,咖啡师廖筠上岗了。
穿上店员服装,棠棠亲自给她写了新的临时工胸牌,很迟钝地问她:“一直没问你,你叫什么呀?”
廖筠学着她的话说:“真名就不说了,你叫我筠筠好了,温庭筠的‘筠’。”
棠棠边写边夸:“松筠之节,你的名字真好听。”
廖筠笑说:“你是为数不多跟我见第一面就夸这个字的人,很多就算听见温庭筠也不知道是哪个字。”
棠棠笑了笑:“我学的是汉语言,而且喜欢弹古筝,可能对于这种东西比较感兴趣,”把临时工胸牌给她戴上,“这可是‘免罪金牌’,记住哦,老板一般不会过来,如果来了,千万别跟他起冲突,什么都顺着他说就好了,不然他会扣工资的。他留着长头发,看起来很骚包,非要找茬,你就说是杜经理排的班,老板不管正事的。”
“好,放心吧。”
送走棠棠,咖啡店里很安静,即便关着门,也能依稀听见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灵动悦耳。
阿杨今天亲自带着随行保镖在周围探查情况,只留下了那个会做咖啡的保镖,坐在不远处的车里假装路人。
廖筠无所事事地转了转,感觉没什么需要忙的,趁着监控还没打开,干脆惬意地躺在了沙发上。
这里风景非常不错,入眼的每一幕都像电影画卷一般充满诗意的美感,她看着墙上那一幅幅漂亮的挂画,也不知道哪些是邵敏画的。
她对他的脸都快没印象了,他的画当然不可能认得出。
短暂相识的那几个月,他的灵魂,他的爱好,廖筠完全没有关心过。以至于问题爆发的时候,她并不信任他,不信任他的祈求和眼泪,也不相信他重复过无数次的“没有恶意”,更不愿意耗费精力去深入调查为他平反,而是立马翻脸,痛快地给他判下了罪恶的死刑。
回想起来,廖筠倒不觉得自己有错,怪只怪当时的邵敏嘴里没有半点实话,一直在骗她,如果给他机会,谁知道会不会编出更多谎言呢。
误会的诞生是他咎由自取,但廖筠得承认,后来的他确实被折腾得有些可怜。
答应棠棠来代班,廖筠是有一点私心的。如果能再见到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人总是对没走过的路充满幻想,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她以前没把沈白珩睡到手,所以一口一个白月光叫着,可是睡完之后呢,也就那样吧,不见面也没什么好想的,见多了甚至会嫌他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