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庆衾早点回家,别被唐秋那个没用的男人缠住,廖筠放下手机的同时,正好撞见慕邵凡在看她,被她发现马上又偏开了视线。
他一天都没戴眼镜,近视应该不严重。那个FROLA的镜框还在她包里呢。
晃了晃腿,故意用高跟鞋的鞋尖碰了他一下,惹得他惊慌又无措,低头喝水,差点被水呛到。
廖筠眼里满是试探的玩味,忽然想直接问问他,看他会给出什么反应。
“我还真想到了第三个选择,不过你要解锁的话,有限时条件。”
“什么条件?”
从包里拿出镜框放在桌子上,她开门见山:“说说这副眼镜吧,哪来的?可别说不认识FROLA,也别说是捡来的,如果说有人送,那我肯定会追问是谁。总之趁我还在好奇,赶紧想想,快点回答。”
慕邵凡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眼镜……是,是我自己的,你喜欢这个牌子吗?”
“还行,继续。”
慕邵凡不自觉皱着眉头,妄图揣测她的态度:“你能认出它的工艺,肯定知道它很小众,这种日常用品没什么特殊价值。”
“嗯,然后?”
“然后……”
“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廖筠语气幽幽地提醒,“小心说话。”
慕邵凡放在腿上的那只手忐忑地攥紧,脑子都要转疯了。支吾了半天,视死如归般开口:“然后,黄诗灵老师是我师父。”
周围空气凝固了一瞬,接着就听廖筠的语调骤然拔高:“你说谁?”
“黄诗灵老师是云州美院退休返聘的教授,和FROLA的继承人Selene是旧相识,她……”
“我知道,”廖筠不耐烦地打断,“但你所说的‘师父’,不是上过她的课就能叫的吧?是磕头拜师的那种?”
“对。”
“如果我没记错,她八年前就不再收徒弟了,你几岁拜她为师?”
“那时候不到十四岁。”
廖筠皱紧眉头,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语调不悦:“十四岁就能拜她为师,你也算半个天才了,混到如今穷困潦倒,晚上要去酒吧打工?无数橄榄枝拒之门外,偏要去跨专业考研?你最好想清楚你说的每一句话,谎言太多了,我很不喜欢。”
第7章 纯爱是最变态的XP
迎着餐馆里不太明亮的灯,慕邵凡的眼里透着一种愚蠢的清澈。
这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无知或者演技高超,而是眼镜会被认出来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意外,廖筠会追问不放更是超出了他的准备。和上课那件事不一样,解释不好可能真的会触碰红线。
低下头,他拿出自己的二手机,翻了一张跟黄诗灵及Selene的合照。
Selene是FROLA的继承人,华裔,年纪不轻了,但界内一直称她为“小公主”。她站在中间,和黄诗灵亲密地挽着手笑,而慕邵凡在一旁,像被拉过来凑数的。
廖筠盯着照片看了两秒。
这玩意儿不至于是P的吧……
慕邵凡好似读懂了她的想法,把手机推向她:“这是2015年,黄老师带我去国外参加画展,后面还有一些。”意思是她可以随意往下翻看。
廖筠才不会真的去翻人家手机,敛下眸子,静静地喝了一口水,什么都没说。
慕邵凡暗自松了口气,冷汗差点流下来。
“我知道我现在混得不好,所以很少提起黄老师。她希望我能出国发展,也安排过我一些工作,但是……我辜负了她很多,”慕邵凡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收回手机,“我家里人想让我学做生意,希望我能尽早成家立业,担起责任。”
“放弃出国深造,去酒吧成家立业?你家里人脑子……”一向嘴毒的廖筠顿住了,大发慈悲地没往下说。
“画画这一行他们是不理解的,我也没想让他们理解,混到现在这么纠结为难,只怪我能力不足,又有自己的固执。”
服务员开始上菜。
廖筠刚放下喝了一半的杯子,慕邵凡立马拎起壶给她续水,伴着水声,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陌生号码归属地芳州。
她像听不见,任由手机一直响,幸好店里嘈杂,也不算吵闹。
拿起筷子,她先用纸巾细细地擦了一遍:“我家里人也不怎么聪明,不过万幸他们都知道我聪明,会听我的,所以才能有我们廖家的今天。愚蠢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知,还狂妄。”
慕邵凡猜她可能对这种话题感兴趣,顺着她说:“你说的有道理。我爸年轻的时候做生意还挺厉害的,可惜他好赌,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了。”
“你需要钱替他还债?”
“不用,我爷爷把他扫地出门了,不让我们管他。”
“是你爷爷想让你做生意?”
“嗯。我跟着外公外婆长大,他们都去世了,前几年爷爷来找我……可能是觉得我爸没救了,对我还挺上心的,一直想栽培我。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算了,我说话难听,吃饭吧。”
有生意头脑的儿子成了赌徒,有画画天赋的孙子被逼从商,这爷爷想法她可是理解不了。
她从十几岁接手家里财政大权,起初年纪小,又要上学,只能做一些理财和投资,全家老小难免有人不信她,幸好她的爸妈愚蠢却盲目爱她,坚信她是祖坟冒了青烟才歪出来的高智商,什么都听她的。
还有她那个二货弟弟,简直是她最忠诚的拥护者,谁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姐姐半句坏话。
她家原本只是个普通家庭,现在却已经在云州有了一席之地。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廖家*,这是无需争辩的事实,整个家族连带着远房亲戚几十口人,谁不对她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