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方接过来,放到一边,说:“何小姐,我也就是稍贪了下嘴,就被你留意了,谢谢你的好意。”
“这个罐子灰不溜秋地装得是什么啊?”小游突然探头过来问。
何畏大大方方地解释,说:“外面是不好看,自家做的,但是东西也纯。”
徐季方瞪女儿一眼,道:“没礼貌,这是何阿姨送妈妈的吃的。”
小游吐吐舌头,然后转身拉着曲诚的手,撒娇道:“爸爸,是不是可以开饭了,我都快饿晕了。”
大家坐回桌面,方桌,曲诚和何畏坐一侧,徐季方和小游坐另一侧,不过小游要看风景,闹着坐到靠窗的位置,临时换到何畏的对面。预点的菜逐道上来,小游吃得高兴,桌上向徐季方和曲诚撒娇,偶尔会娇娇地说:“何阿姨,可以帮我夹只小丸子吗?”
何畏看着小游,她真的是个公主,用餐礼仪十足十,和徐季方一样,小口吃,够不到的菜便有礼貌地请别人帮忙,如果不是那天这么个小公主设计让自己听到一段好故事的话,她真觉得她是可爱招人喜欢的小萝莉。不过后来何畏也想明白,小游无非是不想失去父亲的宠爱而已,无论是她,或者是她的孩子,如果有的话,都会分走曲诚的心,这大概是与父亲聚少离多的小游最害怕的事情,她大概会反对曲诚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女人,当然,何畏也感谢小游,让她知道曲诚的真实想法,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出于礼貌不让她尴尬而已,而坏呢,她已经体验过一次。
“何阿姨,我可不可以喝你带来的那个露啊,上次我也喜欢喝的。”小游冲着何畏笑。
何畏看一眼徐季方,对方并没说不同意,便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这是送给妈妈的,你可以问问妈妈。”
徐季方拍拍女儿的头,说:“真是个馋猫,越来越没礼貌了。”
曲诚要去弄,何畏拉住他的胳膊说,我来,你不知道机关在哪儿。
何畏把罐子上面的细绳解开,又摘下一层纸和塑料纸,然后叫来服务员让他把封口处的泥处理干净,这才把盖子小心打开,微妙的香气飘出来,小游第一个从餐桌过来,看看这个丑了吧唧的泥罐里的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何畏用一只干净的勺子盛出来一碗,然后递给守在身边的小游,小游在接的一瞬,突然像被刺激到一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大概是大小姐礼仪教的好,在喷嚏的一瞬,小游丢掉碗,用手捂住脸。
何畏看着一只碗带着微黄色的汁水扣向自己的胸前,然后掉在地上,有几滴还溅到脸上,那件设计师的精品立刻变得粘腻污浊。小游放下手,目瞪口呆,然后马上眼里泪汪汪的,说何阿姨对不起,真对不起,又转头对徐季方说,妈妈,我今天晚上会练五个小时钢琴,你别生气,医生说你不能生气的,说着眼泪掉下来,伸手要帮何畏忙,被何畏躲开,何畏勉强笑着说,没事儿,我自己处理,你的衣服不要弄脏。
曲诚叫服务员进来,然后带何畏出去清理,何畏推开曲诚,说,我没事,你安慰小游吧,她吓坏了。
徐季方代小游说对不起,何畏摇摇头,出门。
在洗手间里用毛巾把粘稠的汁水擦干净,但是印渍是擦不掉了,只能回去送洗,何畏在镜子里看看大概也就这样了,叹口气转身要走,却与一人迎面碰到。
廖晚澜看着何畏这一身,抿嘴笑一下,道:“何主播也在这里,呀,衣服怎么啦?”
廖晚澜已经调到综合新闻频道,和何畏在工作上少有关系,何畏毕竟是爱美的,现在一身狼狈,与廖晚澜的端方仪态相比,真是不堪,少不得要解释一句以显得不那么狼狈。
“和朋友吃饭,小孩子顽皮。”
廖晚澜的眼睛似笑非笑,她早就看到曲诚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进来,那大的她不认识,可是小的她怎么不记得,一次曲诚视频不小心被她看到,就是这个孩子,虽然比现在小一点儿,那孩子在视频里看到她一愣的情况下,突然做了一个无比厌恶的鬼脸,第二天曲诚连夜赶回英国,说是女儿生病了。
廖晚澜从记忆里回到现实,她看到何畏的第一秒,就立刻知道她是和曲诚一起的,她早就猜测,只是没有证实。何畏身上的那些花污的印渍让她立刻有些猜测,更何况下一秒何畏已经自招。
“那孩子向来就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廖晚澜便道声抱歉转角进去。
何畏此时的脑“嗡嗡嗡”地响,为什么廖晚澜会说这样一句话,“那孩子向来就是这样”?她们很熟吗?她怎么知道的?难道她见过小游?她怎么会见到小游呢?突然,一道亮光在何畏的混沌的脑袋里辟出一个刺眼的白色,曾经,她偷听来的,廖晚澜和好朋友说的话,她说,她的那个他早年离婚,有一女,跟母亲在英国生活。徐季方和小游从美国来,所以她没多想,曲诚去英国,她也没多想,那次主持现场廖晚澜抢台词恐怕也是因为曲诚的出现吧,还有吃夜宵廖晚澜看着外卖包装的表情,甚至是消费者晚会那夜小王来接她时廖晚澜呼啸而过的汽车,她大概猜到她和曲诚的关系了吧,所以,刚才,笃定地抛出这么一句,是的,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现在对曲诚都是恨,不过,她不是嫉妒廖晚澜,她是可笑自己。
曲诚见何畏回来脸色发白,关切地问一句,怎么啦,脸色不好,说着伸手拉她的手,又道,这么凉。
何畏把手抽回来,勉强笑,说:“刚刚洗了下脸,我想先回去。”然后也不管曲诚说没说话,欠身对徐季方说,“徐小姐,不好意思,我这也不好看,就先回去了,到时候就不去送了,保重身体,一路平安。”
曲诚给小王拨个电话,何畏冲徐季方点点头,也没看小游和曲诚,便转身出门。
幸好还有件披风可以遮住她尴尬的前襟,小王一声不吭地把何畏送回锦郡,说,曲总裁让转告您说他晚上过来。
何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匆匆点头,上楼。
晚上曲诚过来,何畏已经睡了,曲诚的手摸过来,何畏假装翻身躲开,曲诚却又贴过来,她被他摸得难受,偏过头,可是曲诚不放过她,嘴巴也凑过来,使劲用舌头顶开她的唇。何畏突然使劲推开曲诚,曲诚被泼凉水,一愣,眉毛也纠结起来。
“何畏,你是有情绪吗?”
“我能有什么情绪?”
“小游做错了,是她不对,不过也是无心,你怎么能计较一个孩子?”
“我说我埋怨小游了吗?”
“好,好,好,你没埋怨小游,可是你今天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季方她身体不好,你已经比她漂亮很多,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谓之争?你就这么等不急?”
何畏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地看着曲诚,他以为她是拈酸吃醋,她不识大体,不照顾别人的心思,可是你们一家织成的亲情结界又为何总要我来观摩?何畏绷着嘴,一句话都不想再说,倒头躺下。
半夜,曲诚突然又伸手过来,何畏没有睡着,愣神之间,已经被曲诚很迅捷地占领身体。
何畏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曲诚,她有爱有恨有怨,原来把身体和爱情分开是个技术活,不能动心,不能动情,多难做到。
他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了,曲诚刚开始是蛮力的,到后来却又是温柔的,何畏本来混乱的思绪,又被身体混乱的感觉冲撞得忘记这一时三刻前他说了什么伤人的话。
曲诚似乎毫不餍足,不断地索取,他们自从开启了老夫老妻模式后就很少有这么火热的情绪,何畏身体里的热也被吸引出来,挣扎着抱住曲诚的头,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这张脸,此时温柔沉醉,怎么会又那么冷酷,那么残忍,把人的心冻住,冻死,然后她闭上眼睛,彻底与曲诚一起沉沦。
31、她离开他
早晨,何畏还在梦中,迷迷糊糊听见曲诚在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和嘴唇。
等何畏真正清醒的时候,家里已经空无一人,隐约记得曲诚说我送她们母女回美国,顺便处理一些事情。何畏的肚子有点不舒服,拿出上次陈秘书送过来的药,舒筋活血,温胃散寒,对胃部痉挛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喝完药,何畏坐在椅子上茫然地发呆,他们还是分手吧,如果此前她还犹豫,那昨晚曲诚的话彻底激怒了她,她还没算清他的账,他已经先反咬一口说她的不是。
正想着,电话响,居然是许白平打来的。
许白平是一个私人邀请,想请何畏主持许氏企业的一个庆典。
何畏想想时间,应该没问题,就答应了,要挂电话的瞬间,她突然喊住了许白平。
“许总,有一件事不知道合不合适再问你?”
许白平笑着道:“这么客气,不像你性格啊,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