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为官多年头一次收到宫里的赏赐,当场泪流满面,恨不能歃血表效忠心。
微雨对陛下也是又?敬又?怕,闻言立即竖直眉毛呵止道?:“你不要命了,编排起陛下来了,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呢!”
屋内气氛骤然紧绷起来,问话的宫女吓得脸都白了。
另一个长相俏丽的宫女出?来打圆场:“她只是随口问问,微雨你别这么?大惊小怪。大伙儿今年得了好东西,一时心里高兴,所以才盼着明年也有。你平日里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有没有听到一点儿纳新人的风声?”
陛下过?了年就二十?三,膝下仍无?子嗣,不少人都在私下猜测开春便要选秀。先不说?皇后娘娘迟迟未有所出?,即便是怀上了,也不方便再伺候陛下,新人进宫势不可?挡。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其中不乏有好颜色的想去搏一搏这泼天富贵。
有人附和她:“就是就是,微雨你也太小题大做,大家只不过?是闲聊两句,你怎么?还训起人来了。”
“人家攀上皇后娘娘,可?不得了。”
“说?不定啊,她早听见要纳新人的风声,只是不肯告诉我?们罢了,恐怕有自己的小心思算盘,不敢说?出?来。”
言语之间暗指微雨想要爬上龙床。
微雨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你们胡说?,我?才没有。”
俏丽宫女哦了声,“既然你没有这个心思,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
微雨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收起麻雀变凤凰的心思,自己平日里多掂量掂量有几斤几两,金刚钻就像揽下瓷器活,连累大伙和你一起受罪。”
俏丽宫女气得脸色煞白,胸口起伏,指着微雨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
微雨才不搭理,气呼呼离开厢房。
“嘶”
江念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微雨恍然回神,看见手中银篦缠了根青丝,连忙下跪认错。
江念棠揉了揉鬓角,柔声道?:“起来吧,不妨事。”
微雨起身重新替江念棠梳头,小心翼翼,再不敢走神。
“你好像有心事。”江念棠从铜镜里看微雨眉间郁郁,“方便跟我?说?说?吗?”
微雨原本不想说?这些污糟事脏了皇后娘娘的耳朵,然转念一想,她们在长明宫里干活,早晚能找到机会碰见陛下,与其娘娘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不如及早做防范,把那些个心思不正的统统赶出?长明宫。
微雨将昨日在屋子里的事儿一股脑倒给江念棠听。
“娘娘,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微雨气愤道?:“她们真是个顶个的白眼狼,您对她们掏心掏肺,她们却狼子野心。”
长明宫是宫里奴婢们最?想去的好地方,主子和善不多事,偶尔犯了小错也无?关紧要,而且赏钱丰厚,比起紫极殿整日里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不知强多少倍。
江念棠听后没接话,若有所思。
她从前只想着从高门贵女中给赵明斐送人,还没想过?宫女这条路子。
江念棠捋了捋垂在胸前的乌发,“你方才说?的人里,她们之中都有谁关心陛下选秀的事?”
微雨以为皇后要惩治她们,一一道?出?姓名:“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然而令微雨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她们竟都被调到殿前伺候。
俏丽宫女今日更是精心打扮了番,一颦一笑间有种刻意模仿的韵味,她看见微雨后热情地打招呼:“微雨,谢谢你在娘娘面前抬举我?。”
微雨气得甩手就走。
傍晚,赵明斐来时听见偏房有哗啦啦地倒水声,听下面人说?皇后方才不小心打翻了酒酿汤圆,正在偏房沐浴。
他取下披风,坐在大殿厅前等。
宫婢端着红木漆托盘进来,双手奉上热茶,低头弯腰时不经意看了眼赵明斐,媚眼含波,柔婉带情,似有春水溢出?。
赵明斐何其敏锐,立即捕捉到她娇羞的目光,心中不悦,面上却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来:“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俏丽宫女以为自己被陛下看中,急忙自报家门:“奴婢叫含俏,之前在针织局做活。一个月前被调入长明宫,负责皇后娘娘平日里的衣裳,昨日得娘娘青眼,唤来跟前伺候。”
含俏说?完后双颊绯红,欲说?还休看着赵明斐,楚楚动?人,殷切地等他说?些什么?。
赵明斐冷漠转头望向内殿,不再看含俏,“退下。”
含俏还想再争取给陛下留个好印象,但瞥见他眼角的讥讽与冷戾时,骇然打了个觳觫,心惊胆颤地退下。
等出?了门,她两股战战,瘫软了下来,幸好被路过?的宫婢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殿内耳房,江念棠在听见赵明斐让含俏退下时无?声叹了口气,示意微雨拿换洗的衣服来替她穿上。
她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施施然走了出?去。
赵明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洗完了?”
江念棠嗯了声,面如常色,但赵明斐的视线犀利如刃,忍不住转移话题叫外面送晚膳。
“不着急。”赵明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拽到自己的双腿上坐着。
江念棠反射性挣扎,但环住她腰两侧的手紧紧箍住她,动?弹不得。
微雨十?分有眼色退下,默默关好大门。
赵明斐的头轻搭在她薄瘦的肩头,嗅着发间的潮气,缓缓闭眸交代:“除夕宫宴那日,顾焱会正式以恭王世子的名义出?席。”
江念棠身体?一僵,干巴巴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