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 / 1)

如今回想起这一桩桩明枪暗箭,她是真的畏惧担忧。但这是他的志向,她又怎么能反对呢。

桓微心里一阵阵抽疼,不自觉便把他绢衫解开了,手指在他仍缠住纱布的那道狭长的伤疤上轻微的颤栗,想象着,若是这样的伤口落在自己身上,该是有多疼呢。

可他却竭力护着自己……

烛光摇曳,四面屏风上的合欢花并蒂莲似也跟着摇晃。而她眼中似盈清酒,温柔极了,也醉人极了。谢沂不自禁便堵住她红唇,撩开了罗衫。

桓微两只手皆被他一只手攥着抵在了肩狎上,羞得艳红欲流,拼命捕捉回一丝意识娇喃道:“不……你不能……”

原是会错了她的意。他移开脸,呼出的热息拂红了女郎有如玉管剔透的两道锁骨,把她汗湿的鬓发往耳后捋了捋,嗓音沉哑:“你葵水来了?”

她羞赧摇头,长睫颤颤地扑闪着。继而忆起,算着日子,她的小日子就该是这几天的,可这回却毫无动静。

夫妇俩同时想到一个可能,谢沂欣喜地松开她,怕冲撞了又敛了喜色委婉问:“你让沈医正给你号过脉了?”

她摇摇头,怕他呷醋,极小声极小声地补充:“是他给我把脉的,说是没有。可我有些怕……”

听说妇人有孕,要月余医正才把得出。若是在这之前有了呢?因而才会两度拒绝他。

她真是怕极了他这兽一般动不动的萌情。趁着他神色阴沉下来之前,又讨好似

地求:“为求稳妥,我们还是分房睡吧……我怕……”

“你还信不过你夫君么?”

谢沂果然忘了问桓晏把脉的事,哼笑两声,贴在她耳畔语声稠绵地黄梅四月淅淅沥沥的雨似的:“我也怕把我儿子顶坏了呀。”

桓微彻底怔住了,愣了好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究竟说了什么。脸上霎如余霞成绮,愤愤的,这一回,彻底地生气了。忘了他还有伤地羞恼推他下榻:“你下.流!”

窗外明月别枝,绽出第一树春光的腊梅树上鸟雀呼晴,掩住了屋中的人声。廊下新种的迎春花打了苞,碎金似的,疏漏月光,惊醒冬眠草虫。檐头挂着的红灯笼光影拖得老长。

……

半月后,春社日。京口城家家户户结邻组社,祭祀土神,祈祷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谢沂身为一州主管,轻率文武掾属前往土地祠封土筑坛,祭祀社稷二神。

那于上元行刺的北燕刺客早被他执送建康,一同送去的,还有府衙里与贼人方便的几名官员。一州刺史被贼人潜入国土行刺乃是大事,小皇帝和桓泌俱是震怒,将几名官员以叛国罪处死,取刺客首级送往北燕,以示绝不求和之意。wap.xs74w.com

正月间南北战事不断,回驻兖州的北燕名将慕容琛一连拔下徐州数座城池,大有继续南下之势。朝廷里诸大臣急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忌惮桓家了,增派许多援兵。

另一方面,燕帝慕容延也不安分,往蜀中另派了人手,召回二子,集结兵力南下攻打襄阳。

一时间东西两线皆开了战,南北形势骤然紧张起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在此情况下,桓泌和小皇帝不约而同地下了公文要谢沂抓紧时间训练兵马。

正月里招兵买马,如今京口的全部州郡兵已扩充至四万人余,谢沂将他们全部重新统编列营,选贤举能,挑选精锐为将,趁着春社,将四万人马齐齐带至北固山下新筑的社稷祠庙前。

今日,既是筑坛祭祀土地谷神,也是登坛拜帅。

台下乌泱泱一片人头,天地肃穆,远处寒云压城,千里澄江如练,江北绵延群山依稀可辨,待人折腰。初春寒风拂上高台,东南西北四个火盆及中心一个大火盆熊熊大火烈烈跃动,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

封台上依次摆放着稻、黍、稷、麦、菽五谷及五色土,祭坛之前,谢沂一身青色朝服,头上武弁,宽肩细腰,仪观伟然。于万人之上,火盆之畔,举起酒觞。

“此酒敬社稷二神,愿圣朝天平地安,雨顺风调。”

“这一杯与诸君共勉,期来日旗开得胜,复我河山。我当与诸君同袍同戈,生死与共!诸君可愿随我一战?”

“战!”

众将士振臂齐呼,群情激奋,响彻河山。

第 111 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二月里天气渐暖,惊蛰一过,春雷始鸣,天地万物都如被惊醒的冬虫复苏了。春草碧色,春水绿波,春山如髻,燕子飞还。京口城中东风娇软柳丝无力,百花初绽,满城的春光。

雨水才过的那几天,采绿的婚事便提上议程了。婚事是她自己同主人提的,那日桓微在窗下编竹简,窗外莺声燕语,东风轻浅,吹进许多落梅花瓣,她起身去关帘栊,便很自然地提起了郎君要把她许配给徐仲的事。

桓微手中的麻绳稍稍一滞,拂下泛黄竹简上零落的梅花,面无异色地接着编了下去:“也好,你年龄并不小了,徐将军虽然官阶尚微,然人品勇毅,来日必有可为。将你嫁给他,我很放心。只是……你当真愿意么?”

她话声清凌凌的,却无多少感情,说不出的冷漠。采绿心里忽然就空了。

女郎还是知道了。

她默然垂眸,语气淡淡地应:“使君做的媒,奴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桓微便点点头:“这也很好。”

“你的卖身契尚在长兄手里,来日回了建康,我再给你。”

心中却也清楚,她根本不需这一纸文书。

她声音还是这般冷冷清清拒人千里的,一屏一息之间,许多事已悄然改变。采绿跪下去,涩然开口:“多谢女郎成全。”

“起来吧。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

她编书的动作未绝,也未再看采绿一眼。两人无言良久。采蓝从屋外抱着麻绳回来,在门外听见二人的对话,一下子懵了:“谁要嫁人?”⑦④尒説

“女郎,是阿绿要嫁人么?”她把麻绳一放,急急奔至案前,惊慌极了,“这,这怎么能呢?您要是有孕了可如何是好啊……”

“没尊没卑的,什么如何是好!有你这么回话的么?”采绿勃然变色。

二人共事多时,虽然采蓝一向心性懵懂,许多事都是采绿带着她,但她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疾言厉色。采蓝霎时十分委屈:“我许多事都做不好,你走了,谁来服侍女郎啊?”

要是再添了小主子,她一个人,怎么能?院子里的婢子虽多,可都是进不得这屋的。

这一回倒是桓微答她话了,把编好的竹简往案头一搁,嗓音柔柔的,微笑着执过她的手:“千里搭长棚,自古无不散的筵席。阿绿走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