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迎亲之际,掳南齐君臣北上,若不是父兄应对及时,她怕是一夕之间连父兄夫婿俱要失去了吧?诚然两国之间各自为主,行此诡计,也实在太不堪了些。
“现在知道他有多可恶了吧?你男人受这伤,连抱你都不能了,可都是拜他所赐!”谢沂语气哀怨。桓微不禁莞尔,娇娇柔柔地,似嗔似怨:“你又……”
不是答应她不胡乱吃醋了么?
谢沂握过她手,将她纤细如水葱的指尖递在唇边轻笑着咬了一口,追问道:“又怎样?”
“没个正经!”
桓微自觉失言,颊畔浮绯地抽回手,端过几上已然凉掉的汤药替他热去了。谢沂笑着目送她出去,待妻子袅袅纤纤的身影消失在帘幕后,笑容便垮下来,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总是这般矜持!
他还真是很怀念当日飞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哭着求他不要走的小姑娘。
难不成,只有桓晏值得她如此失态么?
他有些懊恼地想,右手紧紧攥住了被子。
不多时,桓微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个漆盘,盛着新热好的药。
“郎君把药喝了吧。”她笑盈盈地在榻边坐下,把犹冒着热气的汤药呈给他。
谢沂抬目看她,小媳妇脸容雪明玉润,哪里还有方才既伤心又感动的
模样。叹息一声,提醒她:“皎皎就这么对待我这个伤号么?”
不该亲自给他喂药吗?
桓微诧异看他一眼,“郎君伤的是左臂,又不是右臂……”直觉他又没安好心。但见他一幅虚弱可怜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犹豫道:“其实那个喂法,很苦的。郎君还是自己喝了吧。”
她每次喝药都是一碗直接喝到底,他又不是妇人,没有备糖水。真要一口一口喂,受苦的还是他。
谢沂却以为她是不愿喂他了,再度叹气,端过药一语不发地饮尽。
汤药很苦,从五脏庙沿着喉管又返上来,颇是难受。谢沂语气凉凉地道:“有蜜饯吗?”
“郎君还用得着这个?”
谢沂额上青筋微微一跳,忽而倾身上前,在她娇嫩甜香的下唇上轻轻吻舐了一下。
“没有蜜饯,就用这个代替吧。”
他沉沉笑道。
桓微本来呆愣在原地,闻见他笑声煞地反应过来,羞恼地推开他。
谢沂等的就是她这一推,当即捂住了胸口,冷嘶了声,额上冷汗如珠。桓微蓦地慌了神,担忧地道:“郎君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
他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却佯作痛苦地拧眉,清俊五官都似皱在一处。又舒展眉眼,苍白的面上艰难地撑起一抹略显哀伤的笑:“只要皎皎以后不要总是推开郎君便好。”
桓微赧然,双颊晕红,又是愧疚又是羞涩。成婚这么久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她其实并不抵触他的亲近。只是,只是实在难为情了些……有时不由自主地,就伸手去推他了。
谢沂见她面上已有松动之意,强忍住忍俊不禁的笑意,诱问道:“那,皎皎也亲郎君一下好不好?就当是补偿了。”
“这不太好吧。”她有些为难。现在可是大白天呢……
谢沂继续叹气,“不愿就算了,你知道的,郎君从没强迫过你。”
他哀伤的语气令桓微愧疚不已,且他又受了伤,自己方才还那样不知轻重……桓微胸腔里的小鹿噗通噗通地跳起来,声如蚊蝇地道:“那郎君把眼睛闭上。”
谢沂依言照做,应声闭上了眼。桓微站起身来,微微靠近些许。看着丈夫近在咫尺的俊颜,雪颜晕红,星眼如波,鼓起勇气酝酿良久。正当她鼓足勇气想要履行诺言时,却瞥见他滚动的喉珠和微微上扬的唇角,目中疑惑一闪,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谢沂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一亲芳泽,疑惑睁眼,屋子里空空落落的,哪里还有妻子的影子?不禁怒道:“桓皎皎!你这个小骗子!”
若是往日,他必定追上去将人抵在门上好好地教训一顿了。奈何如今浑身都疼,且还要把这伤员演下去,不能就这么暴露了。
桓微匿在第二重房门外,掩口吃吃而笑,“明明是郎君骗我。是郎君先不正经,何来我补偿郎君之说?”
第 69 章 第 69 章
谢沂气道:“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还说你不是小骗子?”
殊不知桓微完全吃软不吃硬,轻笑一声,端着汤药碗离开。
不久,谢檀却溜了进来,戴着母亲新缝制的虎皮帽,他原长得粉雕玉琢,精神活泼。这会儿戴着顶虎皮帽子,面皮白净,眉眼浓黑,倒真像只小老虎。
“阿叔阿叔。”他裹得如同个蚕蛹宝宝,蹬着两条胖乎乎的小腿笨拙地往榻上爬,谢沂怕他摔下去,一只手拎起他,一把按在了榻上。
“还是我们阿狸贴心,知道体贴人,不像有的人……”
他故意扬高了声音,屋外却殊无回应,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风铃在檐下轻摆,徐徐轻响。谢檀坐在他腿边,童真的眼眸好奇地望着他,“阿叔,你又恼了叔母啦?”
“……”
谢沂面无表情地扶了扶侄儿头上歪歪扭扭的帽子,“什么叫又?你叔母欢喜你阿叔还来不及呢,怎会恼了我?”
“可阿狸分明看到她出去了。”谢檀黑眸圆瞪,不相信地道,“母亲说你受伤了,伤的很严重,叔母都不来陪着你,肯定是你恼了她了!”
谢沂哑然,只好瞪侄儿一眼:“阿狸怎生如此聒噪?再胡言乱语,阿叔就把你扔出去。”
“不嘛!阿狸好担心阿叔的!”
谢檀撅起嘴来,不高兴了。又很欢欣地,像团雪球往他身边蹭了蹭,笑得甜甜的,“阿叔阿叔。”
“要不你先装死,阿狸替你把叔母叫回来呀。阿狸年纪小,叔母会信阿狸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