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果然顺利放行,马车动了?起来,越承昀不忘掀开帘子,朝留在原地的松闻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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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般。”松闻一五一十地将越承昀的去向说清楚,便噤了?声。

他回猎场时,才发?现侍卫已禁止将整个猎场圈住,而后便是行宫,严防死?守戒备森严。可方才公子却借着公主府名头已经与崔茂偷溜出?去,虽说是事出?有因欲求线索,但公主刚下令,公子却带人离开了?,怎么说都不大好?……松闻心里有些犯怵。

薛蕴容收拾物件的手?一顿,随后恢复如常,语气也听?不出?异样:“知道了?。”眼看着松闻正要离帐,又开口叫住,“他带防身器物没??”

却见松闻呆呆的模样,一时气结:“罢了?。”

想必他也没?那么蠢。

松闻这才反应过来公主此举是为关?心,心中替公子高?兴起来,可眼下实在不应露出?喜色。一时间脸部表情难以保持平衡,乍一看有些狰狞。

好?在秋眠的出?现解救了?松闻。

“殿下,那画眉……”秋眠掀帘入帐后便匆匆开口,原以为只有薛蕴容,不料角落还缩着个松闻。

方才来时,也没?见着驸马啊。秋眠一愣。

“已有新线索?”薛蕴容也没?管别的,见她行色匆匆说话却只说半截,一时心急拉着她便向外走。

“是,”秋眠回过神,“画眉羽毛上沾的不似墙灰,只是刮取不便,几?位医官索性拔了?几?根羽毛下来,只是……”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只是就算收集起来,恐怕暂时也没?什么用,眼下我们?实在是缺少头绪。”

虽已有准备,但此刻薛蕴容还是,她走出?帐篷,望着黑漆漆的夜幕,忽然开口:“那画眉可是自己撞死?的?不,不对,”她踱了?几?步,想起那只画眉并无明显外伤,“幼时曾听?禽羽肆的康娘子说,有的鸟得了?指令,可能?表现为狂躁不安乱撞,但实际多为惊吓致死?,若表面无异状,则……”

她拧眉陷入沉思,秋眠亦想起了?前些时日夜间府上灰鸽的异状,眼睛一亮:“明日回城我便去请康娘子。”

薛蕴容点了?点头:“阿敏如何了??”

“小殿下只是受了?惊吓,衔青与一些侍卫都守着,殿下放心。”

眼下已至子时,再熬一个时辰鸡都要打?鸣了?,可此时的猎场竟烛火通明。因着宣平侯与太子意外坠马,松弦别苑这一夜并不宁静。兹事重大,疑案未清,随行的大臣与各家贵人亦没?了?继续围猎的心思。

除却一早便回了?行宫的,剩下一些过午便入围场返回时刚好?撞见坠马一幕的世?家子弟们?亦不敢乱晃,更不敢连夜回城,可心神紧绷难以入眠,于是此刻几?乎都围坐在帐篷外窃窃私语。

“郑小侯爷那伤如何了?,我远远瞧着怎么有些骇人?”

“不知道呢,不过那马朝身上踩还有的好??”

“半点风声也没?漏出?来,可我看着御前的人不是已经收拾行囊了?嘛,八成是为郑钰的伤提前回宫。”

“话可不能?这么说,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敢继续留在此处,不都预备着明日一齐离开?”

“都别说了,公主快过来了?,嘘!”

听?见提醒,几?人迅速整理好?表情,装作严肃的模样目送薛蕴容经过。旁边几?位公子哥自以为小声,可二人听?的一清二楚。

她们?顺着草地向前走,薛蕴容未开口,秋眠也没?多嘴。终于,在远离帐篷快走到马厩处时,她迟疑片刻,犹豫着问道:“那边……如何了??”

最初的探视后,他们?听?从医官的嘱咐,不再留在帐内。可后来医官再照例去查看时,郑钰竟将他拒之门外。好?在性命无虞,先前该上的药、该捆的板子皆已稳妥,否则便是硬闯也要进?去。

永嘉红着眼来找她,可她亦无他法,眼下郑钰谁也不愿见。永嘉哭得伤心,念叨着待康王妃知晓只怕更伤心,薛蕴容自己又何尝不是自觉愧疚万分。

四下无人,她紧咬着唇,内心的不安与疲惫只有在此时才敢流露半分。

她望向夜幕,厚重的云将最后一丝星光也遮住了?,漆黑的夜幕下,一切都显得沉重起来。

马厩近在眼前,她长舒一口气:“去看看虹羽。”

虹羽发?狂后被郑钰一箭射中后腿倒下后,几?名侍卫趁它力竭时合力将它捆了?起来便临时送进?马厩。

薛蕴容推开木门,虹羽正伏趴于地,左腿的箭矢已拔,伤口也被精心料理过了?。头低垂着,直到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她,方才弱弱地发?出?一声响鼻。

她蹲下抚过虹羽的鬃毛,它也顺着手?掌的动作轻蹭,似乎一如从前般乖顺。只是神情恹恹,

守在此处的侍卫斟酌着开口:“太子殿下的马除了?此处箭伤外并无其他明显伤口。先前送来此处,没?过多久自己便安静了?。”

言外之意便是排除了?外部扎药的可能?性,毕竟能?接触到太子的马的人也没?几?人。

见薛蕴容没?有说话,再一看秋眠的眼色,侍卫揣起一边的箭矢便要悄然退去。

“等等,”薛蕴容余光扫过却发?现箭羽上隐约缠着一根红线,她用手?点了?点,“这是什么?”

“这是先前取箭时贴在马身上的,应当是哪位贵人的丝绦被吹来了?。”

薛蕴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接过红线细细端详。红线丝质常见,不算太长,一头有一处勒痕,因而那一处比另一头更窄些,倒像是……

“你觉不觉得,这像是香囊上垂落的流苏?”

闻言,秋眠凑了?过来。

“这根红线起毛边,像是摩擦了?许久。可印象中,我们?几?人骑射时均未佩香囊。”

若当真是流苏,为何会无缘无故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虹羽背上,又是这般磨损之状。自阿敏学习马术后,他所练习的马便被严守,除了?日常投喂它的马仆,能?接近的人可不多。而眼下所查,那两批草料也没?有半点问题……

远处传来鸡鸣声,天边竟已泛出?白线。估摸着天色,不多时便要启程了?。

一夜未眠,薛蕴容却不觉困倦。她捏紧了?这根红线,一言不发?地向回走。

*

天光大亮。

斜倚门边闭目养神的城门吏被数驾车的车轮碾过石子而发?出?的声响吵醒,正要暗骂谁家大清早惹人心烦,睁眼一瞧,只见前车高?悬的旗帜,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忙整装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