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崔府四周怎么突然?冒出来那么多鸟儿?还站满了围墙呢, 我在一条街外都听见动静了。”

“好像是崔氏在为崔夫人?办寿宴?”另一人?不大确定?, “但是只?是小办, 并未大肆宴请诸人?,你们谁家?亲眷受邀去了?”

“我虽没去得成,但对于此事还是略知一二。我表嫂是崔夫人?的侄女,她说?那些鸟儿是崔二郎君请了能人?训练了多日, 据说?是特意送给崔夫人?作贺寿礼的。”

听到这?里,其?余几人?惊诧不已:“训练鸟来贺寿,这?得是多大的排场与努力?”

崔二郎君竟有如此心意?建康城谁人?不知,这?崔二平日里只?知玩乐,对家?中诸事全然?不上?心。

几人?面面相觑之际,扭头便瞧见整理着箭袖向这?走的崔蘅音,急忙伸手拉住她。在听清她们的问题后,崔蘅音难得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她来此寻公主,结果在路上?已被拦住几次,均是在问那日满府的鸟。

“确实如此,二哥最近迷上?了养鸟……阿母生辰在即,他便请人?入府,这?才有生辰当日的百鸟齐声?贺寿。可声?响颇大,实在是……”

想起那日情形,崔蘅音有些头痛。

百鸟贺寿,确实壮观,彼时阿母也?为他有这?份心意欣喜不已。但上?百只?鸟儿一齐养在府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分明训练时乖顺听话,可甫一结束便日日吵闹不堪,没过几日便惹得阿母头风发作。

她委婉提了几次却无甚作用,二哥反倒又新接了几只?鸟儿入府。

甚至今日来松弦别苑,二哥都带着一只?鸟。

思?及此,她带着怨气偏过头看?向远处树下正?在向诸位世家?子炫耀着新宠的崔茂。又勉强应付了几句,匆匆脱身了。

“崔茂心思?倒巧。”见人?走近,薛蕴容笑着开口。

“好意是真,可麻烦他也?不管,容姐姐可别再提了。”崔蘅音小声?抱怨了几句,想起此行目的,心情旋即又转晴,“容姐姐,今日围猎,你带我一起吧。”

对上?她闪着光的眼神,薛蕴容提醒道:“先?说?好,这?次有郑钰同?行,可不会让着你。”说?着,她像四周看?了看?,“只?是一路上?都没看?见他。”

“刚刚我还瞧见他与二哥站一处呢,还有卢氏的几位女郎……”崔蘅音扭头向树下瞧去,霎时住了嘴。

薛蕴容顺着看?过去,崔茂与一干人?等均在逗鸟,唯独不见郑钰。只?是那只?鸟十分夺人?眼球,鸟羽颜色鲜亮,隔这?么远都能看?清通身的金色光泽。

只?看?了一瞬,她便收回了视线:“兴许……”

“兴许歇息去了,毕竟别苑路远颠簸,兄长平日里身子也?算不上?多好。”越承昀从身后帐篷中钻出,十分自然?地接上?话,旋即礼貌颔首,“崔小姐。”

“郑钰什么时候……”崔蘅音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提出疑问。

话音未落,便被越承昀面带笑意地截住话头:“听阿吟说?,崔小姐在书院时常照拂于她,我们兄妹感念于心。今日特意备了礼,只?不过眼下不在此处。”

“松闻”越承昀不等崔蘅音开口,转身唤人?,“替崔小姐引路。”

怎么这?么急?真是古里古怪。

崔蘅音还欲开口,转念一想自己要说?的确实说?完了,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驸马,想到这?半年来听到的有关他与郑钰的传闻,似乎品出了什么,态度和缓了不少?。

这?才像话,毕竟容姐姐是这般好的女郎,驸马没有危机意识怎么行?

想到此处,她微微一笑:“若有人?要组队相较,我这?三脚猫的骑射功夫自然?不够看?,可是与你们一起我就不必担心了,毕竟在这?方?面,你们可是最默契不过了。”

她添了把火,这?才满意离去,全然?不顾听见此话一出便面露异色的驸马。

越承昀强压心头的不安,余光却瞥见薛蕴容脸上淡淡的笑意,刚压下的那丝心慌又用了上?来,一时警铃大作。

郑钰真是……怎么快要成婚了还如此不安分!

他定?了定?神,越发想知道定?亲一事是真是假,于是试探着开口:“兄长可是好事将近?不是我刻意打探,是……同僚闲谈是说起。”

“若此事当真,我理应提前备好贺礼,总不能这?等小事也?叫你费心。”

“也?许吧,只?是有所耳闻。”薛蕴容扫了一眼,他眼底的刻意与微妙情绪尽显。

这?模棱两可的意思?是……越承昀一时间有些犹疑。

但没关系,因为

“方?才我听崔小姐说?到兄长在树下与诸位女郎交谈,还是觉得不够妥当,虽说?本朝不必太在意男女分席,人?家?女郎不在意是豁达大度,可兄长眼看?着都要定?亲了怎么还不知……”

“哎,男人?本分最重要。不像我,时刻谨记着,可是相当老实本分。”

角度刁钻,语气阴阳,重点更是放在了最后一句。

不像我,可是相当老实本分……

松闻一回来便听见如此清奇之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当他看?清自家?公子的眼色后,立即收了笑容、不自在地干咳两声?,默默背过身往远处挪了挪步子。

眼前之人?穿着他一贯喜欢的青绿色衣衫,头戴素冠,面若白瓷、俊秀非常,端的是一副颇有气度、言辞清雅的君子之相。可一开口,却是这?般弯酸之语。

此言一出,薛蕴容不禁挑了挑眉:“你哪里老实?”

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

离得这?般近,越承昀自然?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她眼中零星的笑意。他知晓她并未生气,于是大了胆子,拿捏着言辞行动间的那个“度”,抓起薛蕴容的手抚上?自己心口。

半是叹息半是玩笑:“我怎会不老实,此心可鉴。不信,你摸摸看??”

?!

隔着夏季单薄的衣物?,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顺着手掌被轻易感知到。

分明半点也?不老实!从哪里学的新花样?

薛蕴容瞪了他一眼,手腕发力轻轻一挣,覆在手背的力道顿时松了。

越承昀见好就收,在她有微怒迹象之前松了手:“我先?去马厩看?看?阿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