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素吟今日出府是为买书,回?程时抄了近路,谁知却天降一只鸽子,笔直地砸在手中装着?书的包袱上。

见来?了个陌生大人,为首的孩子有些畏缩,但还是强壮镇定开口道:“这是我?们的鸽子,你还给我?们。”

越素吟看向?怀中的灰色鸽子,又看向?那?几个孩子,以及努力向?身后藏手中弹弓的发?话的孩子,心中大致了然。

料想?是见这鸽子新奇,他们想?捉去玩玩罢了。

“你的鸽子,为何要用弹弓打下?”看着?面前渐渐涨红了脸的孩子,越素吟板起?了脸,佯装生气的模样。

可还未等她继续说话,几个孩子却一溜烟跑了。

越素吟愣在原地,本来?只想?提醒他们小心一些,没想?到这群孩子竟这般胆小。心中叹了口气,这才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鸽子上。

灰鸽胸膛微微起?伏、气息微弱,只是翅膀折了大半,再也?不能飞了。

还是先带回?去吧,越素吟心有不忍。

她伸手抬起?灰鸽的翅膀摸了摸,却忽然发?现,这只鸽子脚边绑了个小筒。因它先前在包袱上扭曲挣扎,小筒的盖子开了,里面的纸条掉了出来?。

越素吟一惊,这只鸽子竟是传信用的?

想?到旁人的信件不可看,越素吟感觉怀里揣了个烫手山芋,有些后悔。

正欲将纸条重新塞回?去,纸条上熟悉的字迹冷不丁撞入眼中。那?一瞬间,越素吟神?情凝滞。

愣神?了片刻,她扭头看向?四周,见并无人留意此处,便快速将袖子掩住灰鸽,朝着?府中跑去。

第32章 第 32 章 程束死了。

春祭后连着三天皆为休沐日。

这日清晨, 女使们如往常一般端着木托将早膳送至侧轩。菜式简单清淡,唯独多了一盅人参黄芪炖鸡汤。

女使将陶盅轻轻放在?越承昀右手侧,便退出了侧轩。

“你?近日频发风寒,医官嘱咐需滋补, 喝了吧。”见?他仍没什么反应, 薛蕴容出言提醒。

越承昀今日像是有?什么心事, 晨起后几乎没开口, 此刻也只是垂着眼盯着面前的?粥饼走神。听见?声音,他才惊醒似抬眸, 旋即朝薛蕴容展露出笑容。

他的?笑容中难掩疲惫,薛蕴容微微拧起眉,犹豫一瞬还是说出了口:“你?那……”

“阿容,多谢你?。”越承昀揭开了汤盅盖子,笑着止住了话头。

你?那朋友, 我还着人留意着。

但见?他如此, 薛蕴容便没再继续提起。

越承昀难以开口。重生一言本就荒诞,叫他如何能?说出。更何况, 程束与前世那些事,自己并?没有?别的?确切证据, 只是疑心罢了。那几个世家,也未露出端倪, 仍需暗中观察。

冷静下来细想起过?去与程束的?往来, 他的?手段, 实在?算不上聪明,几乎全用在?挑拨上了,料想程束也并?未深入计划之中。

只是挑拨,却不失一手好棋。

越承昀在?心底自嘲一笑。

侧轩安静极了, 他不想让此间氛围再沉闷下去:“我听闻春水初涨,东南满山紫藤开了。今日无事,你?可想去看看?”

“你?难得与永嘉想到一处了。”薛蕴容放下长箸,取过?帕子擦手。

越承昀眉心一跳:“郡主与兄长向来形影不离,想必兄长也会去。”

“那倒正巧了。这几日用了兄长送来的?许多珍藏药材,实在?不好意思,分明他也是无心之失。今日同往,倒想叫他宽心。”

薛蕴容捏着帕子的?手一顿,但只是静静听完了他的?话,方才开口:“我拒了。”见?他怔然,薛蕴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他的?左臂,“我有?些乏了,懒得远游。”

她的?视线来得快,收去也快,可还是被越承昀注意到了,一时间眼底浮起零碎的?笑意。

这边碗箸的?动静停了,廊下的?女使略等了一刻,便进来收拾物件。恰此时,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

薛蕴容侧过?头,见?秋眠面色凝重,想起自己交代她的?事,心中不安。待其余女使走出侧轩,便立即问道:“出事了?”

秋眠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越承昀,才一字一句吐出:“程束程大人死了。”

“门房一整日未见?他出来,自行前去查看,发现……说是睡梦中心悸而?死。”

“砰”的?一声,越承昀猛地站起,不慎踢到圆凳。那凳子晃了几下,咕噜噜倒下了。

*

宜阳公主府门前不远处的?街口,越素吟有?些犹豫,来回踱了几步,又摸了摸袖口,咬了咬牙,径直走向府门。

门前侍卫自然认出了来人,客客气气唤了一声“越娘子”,便立即请人通传了。

越素吟忐忑地跟在?前来引路的?女使身?后,手指仅仅捏住袖口。眼见?快到前厅,她赶忙拉住女使:“公主与兄长可在?忙?”

女使摇摇头:“殿下与驸马刚用完膳。”将人带至门前,女使敲门后,便躬身?告退了。

门被秋眠打开,越素吟向内看去,却见?二人面色不佳。想起刚刚临近门前时听到的?只言片语,以及兄长的?那句“他是幌子”,心底又犹豫起来。

“阿吟来坐。”越素吟难得主动来此,此刻见?她咬住下唇犹犹豫豫的?模样,薛蕴容连忙起身?拉住她,“是有?何事?”

“我是不是扰了殿下与阿兄议事?”

见?她仍旧吞吞吐吐,薛蕴容笑着摇头,示意她放心大胆地说。

“我昨日捡到一只被弹弓打落的?鸽子,本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鸽子腿上绑了张纸条,我不小心看到了字迹。”说到这里,越素吟显得有?些难堪,“我不是有?意偷看的?,只是……”

紧张之下,她又咬起了唇瓣:“只是我看那字迹颇像程大哥,而?且不知?道写?的?什么,看着总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