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我是替家?妹去买皮子的?。”崔茂嘟囔着,“只?是买的?多了点,至于这般盘问吗……”

难道当?真?是自己猜错了?

越承昀沉吟片刻,拔出腰侧的?长剑,二话不说便向马车下方划去,却并未有别的?动静。随即,俯身向马车下方看去,马车下方没有人。

守卫见状,也纷纷效仿。

“哎你干什?么?”崔茂惊叫出声,甚至伸手要拦住他。

越承昀并不理会,上手敲了敲马车下方的?木板,可不是如他所想的?一般,这是实心的?,也就是说,应当?并无供人藏身之地。

扭头看向后方的?守卫,几人也是摇了摇头。

他拧起?眉,忽然将长剑向木板上猛戳了几下,却只?是木板的?质感。

百般尝试皆未能有所发现。

越承昀虽感觉有些不对,可眼下也无可奈何。

他收起?剑,顶着崔茂的?怒意致歉:“对不住,崔二郎君,是我弄坏了你的?马车,稍后会遣人去府上送钱。”他侧过身,示意守卫放行,“你可以?走了。”

“谁要你赔?”崔茂冷哼一声,上下扫视越承昀几眼,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在他的?连声催促下,车夫扬起?鞭,架着马车向着东边驶去,渐渐远了。

城外多为尘土飞扬的?土路,而城内则是青石铺制的?官道。也不知崔茂去了何处,马车压过砖道竟甩下了一块块泥巴,再被车轮一压,青石砖上便有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车辙印子。

越承昀盯着地上的?车辙印子看了会儿,他仍觉得崔茂古怪。

第68章 第 68 章(修) 江畔的叛军,竟在……

崔茂离府未归几日, 崔氏众人便担心了?几日。

这日,眼?见着天边的最后一点白边退去,观宜堂内的崔夫人终于坐不住了?,甚至打算催促下人去官府跑一趟。

她愁容满面地?看了?看守在一旁的女儿, 话在舌尖绕了?一圈还是又问出了?那句已问过数遍的问题:“阿音, 你再仔细回想一遍。那日, 你二哥出府前, 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崔蘅音亦是一脸苦恼:“我问什么二哥也不理我,还是套车的下人说他去见什么朋友了?, 谁知道是什么狐朋……”她越想越气,可又不愿刺激母亲,只得匆匆咽下后半句。

“罢了?,你父亲已经?去寻梁大人了?,再等等, 再等等……”

观宜堂又静了?, 然而焦灼的氛围仍在屋内缓缓蔓延。

“夫人”惊呼声响起,一名女使还未踏进院内, 声音便已越过高墙,传了?过来, “二公子回来了?!”

崔夫人腾的一下站起身?,下一秒便拉着崔蘅音向外跑去。到了?府门边, 只见崔茂正指挥着侍从从车上卸货。

“你这混小子!”崔夫人几步冲到面前, 一巴掌狠狠拍向崔茂的胳膊, 接着便要扯住他的耳朵。

崔茂猝不及防被拧了?耳朵,吃痛之?际还不忘朝车夫摆了?摆手。

崔夫人盛怒之?下并?未在意,可崔蘅音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当即便问出声:“二哥让那车夫干什么去, 怎么刚到府中?便又要走?”

崔茂揉着自己的耳朵小心从崔夫人手中?躲开后,只是用着哄孩子似的口吻道:“我那马车车轴需要上桐油,让他走侧门去我院子罢了?。小妹,我给你带回了?上好的皮子,你快去挑几张……哎阿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怒气冲冲的崔夫人拽走训话了?,搬运东西的侍从紧接着加快了?速度。

崔蘅音一噎,还欲追上却被女使拉住了?袖子:“小姐,夫人正在气头上,少不得要怒斥二公子,您还是别凑这热闹了?。”她又看了?眼?外面空旷安静的街道,小声道,“外面也怪吓人的,还是早些回屋歇歇吧。”

说罢,便将崔蘅音拉走了?。

然而回屋后,崔蘅音总觉得崔茂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透着几分古怪,越想越不对劲,看了?眼?更?漏,当即决定去寻崔茂问个清楚。

她沿着小道径直穿过长廊,拐过去便是崔茂小院的院墙,快到门边时却听见了?好大一阵动静,像是在用重?物敲东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敢贸然走入院中?,只犹豫了?一瞬,便贴着墙边挪到门边。院门虚掩,从她的角度看去,刚好瞥见正中?央停着崔茂的那驾马车,车夫正在将车内的物件挪至地?面。

不是说给车轴上桐油吗,眼?下又是闹哪般?

崔蘅音屏息看了?半天,仍未见到崔茂的身?影,料想他仍在母亲处。空旷的院子、举止古怪的车夫、故作遮掩的兄长,这些信息搅合在一起,纵使她胆子再大,此刻也不敢贸然上前问话。

少顷,车内的毯子、小几凌乱地?散了?一地?。下一瞬,只见车夫忽然取出一根细长的撬棍、半个身?子钻进了?车厢内,接着叮叮当当的动静从内传出,车夫提着一块几乎与马车差不多大的板子退了?出来。

难道车里藏了?人?

崔蘅音瞪大双眼?,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没等她缓过神,便见马车内爬出一个人。这个人始终背对着门边,落地?站稳后则又向车内伸出手去,那人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车辕上微微喘气。

不知为?何,车夫恭敬地?低下头,好似不敢直面眼?见之?人,只是小心道:“我们郎君说了?,您就在此住下。这位……”他顿了?顿,似乎在纠结称谓,“这位王大师知晓住处。”

见面前的人并?不发?话,车夫琢磨了?会儿又添了?一句:“我们郎君被夫人叫去了?,可能要晚些时候再回来。”

终于,车辕上的人点了?点头。只见车夫如蒙大赦般行了?一礼,随后从另一边的侧门出去了?。

院内静了?下来,想起方才?车夫提起的名号,崔蘅音心跳如鼓。

是她想到的那个“王大师”吗?他不是先前驯鸟之?人吗?此人不是早已离开了?崔府,如今怎么又用如此方式偷溜进城?他身?边那人又是谁,车夫为?何如此恭敬?

脑中?乱得很,崔蘅音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心里却渐渐有了个堪称荒谬的猜想。

眼?下城外有反贼,入城虽繁琐了?些,但只要文书齐全都?能顺利进来。这两人为?何不敢光明正大入城,莫非身?份有异?可城关查得紧,不是只是在防备那位吗?

可是二哥虽一贯缺心眼?,但也定然不敢行悖乱之事啊,这个王大师不是先前入府的驯鸟人也说不准,二哥定然是被骗了?。

她强压住心头的恐惧,想要逃离,可理智促使她站在原地?,又继续观察下去。

恰在此时,院内终于有人先行开了?口,却是坐在车辕上的人:“你怎么和他说的,他竟如此配合?”

“先前在崔郎君面前露了?一手,他早已对我敬佩万分。这次照着陈大人的吩咐,半字未改说了?一遍,他只犹豫了一瞬便同意了。”王大师朝他伸出手,欲扶那人下马车,“更?何况,这位崔二郎君本就不大聪明,平日里偏好享乐,颇为?在意门第。属下将谢氏暗中生乱的消息一透,再给他许诺了?今上难给的好处,他有何理由不配合?”

言语间颇为自得,甚至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