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站起来去厨房,图耶口味重,怕他不接受清汤寡水,拉维尔还特意解释了两句。图耶应了声好,拖着虚弱的脚步挪到餐桌旁,没多挑剔,他是真的饿了。他往椅背上一靠,贪婪的视线追着拉维尔的背影,露骨地舔舐过他松松盘起的银发,白皙的后颈,挺拔的脊梁,沿着细腰翘臀一直到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他依然垂涎这具美好的肉体,但又不仅仅为色相所诱惑,抛开官能享受,他好像也愿意和拉维尔静静地待在一块,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如同在绝境中支撑起他的那个念头一样,他只想回家和这个人一起好好吃顿饭。

图耶想了很多,天生缺根情感神经的脑子突然活泛起来,他本以为能坦然接受死亡,然而那一刻真的来临时居然还会不舍,还会想要见一个人,履一个约,他竟开始眷恋这无趣的人世。

拉维尔一转身就发现图耶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看,眼神烫得能吃人,他不自在地抿了下嘴,心脏处酥酥麻麻地痒。他把蔬菜汤和全麦面包放到图耶面前,垂下长睫,准备回客厅继续去看那本晦涩的心理学著作。

两天的时间足够拉维尔整理好心绪,他确定自己喜欢图耶,却没把握图耶是否也喜欢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而作为一个学者,拉维尔遇到难题的时候向来喜欢寻求书籍的帮助,就算得不到标准答案,阅读至少能让他保持理智和冷静。

图耶察觉拉维尔要走,拿面包片蘸浓汤的动作稍稍停顿片刻,他抬起头问:“不陪我一起吃?”

“我吃过了。”

“那就坐下看我吃。”反正就是不让他离开。

拉维尔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被这近乎无赖的话逗乐,矮身坐到图耶对面,眼神都柔和了:“你也太任性了。”

图耶往嘴里塞着食物,挑了挑眉:“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你不是不想说吗?”要不然也不会先发制人地喊饿,一句话都不让他说。

“哼”,图耶撇了撇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之前的住处,你出事前触发了共感,我看见你在哪儿了。”拉维尔继续道:“我帮你请过假了,你好好在这养病。”

图耶的精神图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他现在五感衰退持续低烧,状态和觉醒期差不多,不适合继续工作,最好连门都不要出。

图耶咀嚼的动作慢了些:“你……看到多少了?”

他想到兵器库里血肉横飞的场景,下意识不愿意让拉维尔知晓他暴虐的一面,明明本来就没有形象可言,也不知道在忌讳什么。

“不多。”

拉维尔慢条斯理地说:“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但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命看得更重一点。”

“别让我担心。”

图耶这下彻底停嘴了,他丢下没吃完的半块凸起,毫不掩饰地看进对面人灰蓝色的眼底:“你担心我,是出于同情吗?”

“拉维尔,你以前很讨厌我的,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好,是因为看过我的记忆,觉得我很可怜吗?”图耶这话说得很平静,他早就有所猜测,只是突然很想确认这一点。

图耶绿眸中暗流涌动,仿佛拉维尔的回答是件很重要的事,向导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从容不迫地与图耶对视,心底有什么东西落了地:“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同情谁,要说可怜,死在你手底下的人才算可怜。”

“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

我知道你遍体鳞伤的皮肤上长满淬毒的刺,你是阴影里狡诈残忍的猎手,是淤泥中如鱼得水的凶徒,是苦难下绝不低头的斗士。

你是不见底的漆黑深渊,而我忍不住将你凝望。

图耶好像从拉维尔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他笑了下,不带嘲讽或者鄙薄,就是个纯粹的笑。然后他抽了张纸擦干净嘴,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吃饱了,去洗个澡。”

作者有话说:

新脑洞卡在取书名上,文盲写手出师未捷身先死。为什么别的太太取的名字可以那么有意境!我不理解!

(然后感情戏终于磨叽完了,下章大概也许可能是肉。)

第77章 心意

图耶从拉维尔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风,浴室的位置很好找,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需要拉维尔提示。玻璃门被合上,图耶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水流从头顶倾泄而下,他仰起头,手指捋起额前发丝,未被遮住的唇角深深上挑,是一个愉悦到极致的弧度。

不是同情,不是可怜,那是因为什么?图耶对感情生疏,却并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份上还听不懂那就太愚蠢了。说实话,他没有多少细腻心思,搞不来柔情蜜意那一套,他只觉得兴奋。也许是低烧导致体温上升,图耶整个人烫得惊人,身体里的血液要沸腾似的,蒸红了他的皮肤和双眼。

一门之隔,拉维尔还坐在餐桌边,几乎称得上表明心迹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他没觉得后悔,反而如释重负。他习惯谋定而后动,但这种事再怎么筹谋也不会有完全把握,倒不如直接一点。拉维尔自觉说得透彻,然而图耶的反应叫人迷惑,仿佛棋盘对弈,他已开局,对手却根本还没落座。

是没理解,还是不想回应?拉维尔思索着收拾好一桌杯盘狼藉,他心里有事,手下的动作就慢,启动洗碗机后还站在灶台前发呆,居然产生了点患得患失的心情。

情之一字果然扰人,拉维尔自嘲一笑,尤其对象还是难以捉摸的图耶。他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忽然被人环着腰抱住了,刚冲过澡的身体热气腾腾,微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到他脖子上,激得他瑟缩了一下。

家里就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走路没声音的家伙是谁,拉维尔恼怒地冷声斥道:“图耶,你做什么?”

“你好香。”柔软的触感落到颈侧,有什么又湿又滑的东西舔过他敏感的动脉处,一路往上,最后含住了他圆润的耳珠。

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喘从喉头漏出来,拉维尔能听到图耶啧啧有声地吮吸他的耳垂,炽热的呼吸钻进耳孔,他一下就来了感觉。他身后的图耶什么都没穿,裹了条浴巾贴着他,拉维尔在家只穿了套日常的纯棉休闲服,很宽松,又薄,轻易就能感觉到背上滚烫的温度,还有抵在他臀部的,不容忽视的硬挺。

“你不是去洗澡了吗?”

怎么洗个澡还能把自己洗得兴致勃发?拉维尔头大如斗,忽视往下腹汇集的热流,拉开图耶箍着他腰的手臂就要把人推走,他还在发烧,光溜溜跑出来不怕病情加重吗?

图耶当然是不怕的,他也不是第一天欲望上头就什么都不顾了,每次拉维尔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都想恣心纵欲地做些下流事,今天说什么他也不会停下。

拉维尔刚转了半圈就又被掐着腰按在了流理台上,图耶凑过去轻吻那双水润的红唇。同时手掌不安分地从衣服下摆探进去,触及的劲瘦腰身纤细却暗含力量,滑嫩皮肤下是一块块线条流畅的肌肉。健身房里塑造出来的形体少了张扬的野性,多了优雅内敛的精致,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图耶爱不释手地抚摸,哪怕他病着,哨兵和向导的体力差距也能让他轻而易举地制住所有反抗何况拉维尔也没有在认真挣扎。图耶的唇舌灵活而有力,强势地与他缠绵不休,熟悉的感觉迷乱了拉维尔的神志。他一手撑在台面上,一手扣在图耶的脑后,反客为主地争夺起主导权。

图耶也不甘示弱,激烈地回应着,几乎要把拉维尔的嘴唇咬破。他空闲的那只手托在拉维尔后颈,指尖一勾,束发的绸带就被带了下来,一头银丝散成瀑布,深吻中时不时有几根拂到两人脸上,若即若离地痒。

“哈……”

直到呼吸不畅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图耶伸出舌尖舔断藕断丝连的唾液,拉维尔喉结微动,一双沉静的灰眸亮得惊人。久违的快感点燃了双方的身体,隔着两层阻碍紧紧相贴的部位早就蓄势待发,但拉维尔不想又这么不清不楚地和他滚上床,硬撑着揪住图耶脑后发丝往外扯:“放开我,你脑袋里整天都只想这些事吗?”

“你不想?”图耶不为所动,甚至还顶了顶胯,两根性器摩擦出蚀骨情欲,扯着图耶头发的手指瞬间就失了力道,软软地掉到他肩头。

拉维尔咬着下唇克制偏偏又抗拒不了的样子实在诱人得很,图耶又在他唇上嘬了一口,放在他腰腹的手顺着人鱼线滑动,顶开休闲裤的松紧带仅隔着内裤覆上他身下昂扬的阴茎。

“都这样了,还说不?”图耶缓慢地揉弄起手中的硬热,用气音说话:“你也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