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多远啊。”

“早点起来就是了，庄稼人，这都不算什么。我就想跟你说说这些，行了，太晚了，你快睡吧，挂了啊。”

田优再次回到电脑前，kk自己一个人说了一大串，他在描述两人一起直播有多容易，定好了主题，穿件暴露衣服，一开始进入正题，压根不用怎么演，不用定什么台词，不用管什么表情，只要沉浸其中，在享受的过程中，就能把钱赚了。

他的这番话，配上旁边他们一对儿活色生香的主播片段，很有说服力。

田优草草结束跟他的对话，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岌岌可危的现在，有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不光明的未来，他并不是很期待。

比起那些，爸爸的伤妈妈的病还有妹妹的学费，更值得他上心，他为此做色情直播，或者，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听kk的建议。

第8章 前男友

天气越热，太阳底下干活的人越不容易，中午快要下工的时候，人群中突兀响起一声急促呼喊。

“快来人啊！”

循着声音，一伙人往那边看，陆展跑了几步，过去看到一个年纪大的工友直挺挺躺在了地上，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

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大家互相熟识，陆展把他的安全帽摘下来，认出他是老方，50岁了，光跟着施工队就跑了20年，前几天他刚笑呵呵跟众人炫耀，说他闺女考上了大学，他要更卖力，给她挣学费。

陆展跟其他几个工友合力把人抬到树下，中暑在夏日的工地上是很常见的情况，大家分头行动，有去拿水的，还有扇风的，陆展让他们围得别这么靠近，让他能透点气。

吃饭时间到了，一群人却聚在了这里，监工陈国林从食堂，找到了树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是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子，身形在太阳下的阴影像坐小山，黑压压的移动过来，人虽然年纪大了，声音依旧洪亮，喊了一声，工友就自动给他让出了位置。

他过来蹲下来，询问陆展：“他这样多长时间了？”

陆展细想，“约摸有二十分钟了吧。”

陈国林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低头靠近老方：“老方，老方，能听到我说话吗？醒醒……”

老方还是意识不清，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陈国林当即指挥陆展：“你把他背到我那屋里，我打120，你们剩余的都先去吃饭吧。”

工友们陆续议论着离开了，陆展把老方背到了空调房里，他抹了一把头上流下来的汗，还没等给老方擦完汗，救护车就来了。

几个白大褂下来，问了几句，看了看老方的症状，把他抬上担架，招呼陈国林也上车，转眼间，又立马离开了。

陆展看看时间，还是午休，他坐在空调房里吹了会儿，身体凉快了，心却没静下来，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没了胃口，过了晌午，关上空调，又继续去太阳底下晒着。

晚上下了工，陈国林自己回来了，没说老方的事，只是提议大家一起去那家实惠的小馆子里搓一顿，一人两瓶啤酒，他包了。

有人主动问起老方，陈国林只说他短时间来不了了这样搪塞过去，陆展注意到他逃避工友的眼神，想起白天听到的白大褂说的话。

热射病，不是普通的中暑，很容易没命，高危人群就是他们这些高温天气下室外作业的人。

他心口发闷，嘴里发苦，抬头眯眼直视傍晚依旧闪耀的太阳。

天气预报最近一直是39度，他却真真切切感觉一天比一天热，去他妈的，他暗骂，可是，最后，也只能跟陈国林一样低下头默不作声。

去吃饭的路上，丁家良一路都捧着手机，两只眼睛贴在上面，路都不看。

沥青路边的地砖不平坦，丁家良踩了一脚就要倒，陆展眼疾手快拉他一把，忍不住开口：“就这么着急，不能坐下时候再看？”

“那当然不行了，对方在等。”丁家良没当回事，跟他说着话眼睛还是紧盯屏幕。

“你对炮友何时这么上心过？”陆展心里起疑。

丁家良有点难为情，“这次不一样？”

“你有喜欢的了？”

丁家良点头又摇头，“说不上喜欢吧，就是有固定的伴儿了。”

“哪儿的？”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店里啊。”

“那你这不还是乱七八糟吗？”陆展无语，脚步加快。

“不是，这次不是了，他我还挺满意的，他说不做那个了，出去找正经工作。”

陆展心不在焉听着，漫不经心嘱咐了他一句，“你别被人骗了。”

丁家良快速回：“不会的。”

他讪讪一笑，立马又换上轻松的表情，“我什么都没有，他能图我什么，无非是那点身体上的事呗，我也一样。”

那家小馆子就在离工地不远的商场旁，夫妻土菜馆几个字，很显眼，因为是红色的，也因为年久失修，字体掉漆，已经不太完整。

他们过去时，饭店刚开始上人，里面有空调的地方被占满了，他们只能出来坐，隔着一道绿化带，旁边就是路，吵是吵了点，但是头顶用遮阳网做了个简易棚子，时不时有风过来，不算热。

夫妻土菜馆，老板肯定是一对夫妻，妻子负责点菜结账收拾桌子，老板一直就在后厨那里，陆展来过了这么多次，他就像被钉在那窗户大小的送菜口，从来都是拿着勺子和铁锅满头汗的样子。

他们是熟客了，一落座，老板娘立马先摆上毛豆凉拌黄瓜等几样小菜，一打打啤酒刚摆上桌，着急的工友，早已就着凉菜喝了起来。

小馆子不讲究摆盘，东西一锅出，上菜很快，二十分钟后，他们点的东西上得差不多了，沁爽的啤酒下肚，陆展暂时抛却了那些烦心事，跟几个工友推杯换盏，这里一句那里一句的胡侃。

丁家良大概终于跟手机里的那人聊完了，举起酒杯加入到聊天中，叽叽喳喳的，伴着耳边的车辆鸣笛声，说个不停。

明天还要继续上工的，再贪酒，挣钱也是主要的事，他们陆续吃好了勾肩搭背往回走，陆展饭量大，喝完了酒，又添了一碗米饭，刚坐下来要扒饭，看到了他的前男友李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