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元曜头皮炸裂开来,脸色煞白。
老鼠们听见动静,一齐停下了动作,朝元曜望来。
昏暗的光线中,成千上百双眸子冷幽幽的,诡异而吓人。
元曜想到刚才吃的东西都是出自老鼠的爪子,他的胃中一阵抽搐,狂奔出去呕吐了。
老鼠们垂头丧气,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小伙计摇着鼠尾,不高兴地对白姬道:“这位公子做的太过分了,他厌恶我们是老鼠,他伤了大家的自尊心。”
白姬道:“啊啊,轩之一向就直来直去,不会婉转地表示厌恶的心情,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小伙计瞪着白姬,道:“你这是在婉转地表示厌恶的心情么?”
“嗯,食物好香啊。”白姬以扇遮面,顾左右而言它。
老鼠们拿起手边的蔬菜水果,一起朝白姬掷去,将她打出了厨房。
白姬、元曜离开了万珍楼,一个满身狼藉,一个面有菜色。
白姬道:“哎哎,以后,还是吃猫做的菜好了。”
元曜道:“其实,是小生不对,它们做的菜肴很美味,小生不该因为它们是老鼠就心有成见,不尊重它们的劳动。改天,小生去向它们道歉。”
白姬道:“如果大家都和轩之一样的想法,徐掌柜就不用成天提心吊胆,担心被人们知道他厨房里的秘密了。”
白姬、元曜一边说话,一边回缥缈阁了。
红叶落,黄花残,秋色渐浓。
这一天上午,离奴买鱼去了,元曜闲来无事,站在店门边看远处的秋色。
韦彦带着一名锦衣公子来到了缥缈阁。
元曜定睛一看,那位锦衣公子正是李温裕。
“轩之,白姬在吗?”韦彦笑问道。
白姬还在睡懒觉,没有起床。因为有生客在,元曜只好道:“白姬在二楼静坐,冥想。”
韦彦道:“有生意上门了,还冥想什么,轩之去叫她下来吧。”
“好。稍等,小生这就去叫她。”元曜应道。
元曜将韦彦、李温裕安排在里间坐下,就奔向二楼去了。
韦彦、李温裕坐在青玉案边等候,各怀心思。
李温裕左右望了望,有些怀疑:“这缥缈阁的主人真的那么神通广大吗?”
韦彦道:“放心吧。她懂玄门法术,有通神鬼的能力。”
“她是一个神棍?”
“唔,差不多吧。”
李温裕更怀疑了,满脸愁容。
两人等了一会儿,白姬才施施然飘下来。她随意穿了一身白色长裙,挽一袭月下白纱罗。她的长发来不及细梳,漫不经意地用月牙形的牛骨梳绾成髻,有几缕发丝斜斜垂下,掠过她俊美的脸庞。
白姬用眼角瞥过韦彦和李温裕,心中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了。她笑着坐下,道:“刚才在静坐冥想,虔心向佛,劳韦公子和这位公子久等了。”
明明是在睡觉懒床,这条龙妖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元曜在心中腹诽。
李温裕看见白姬,瞬间张大了嘴,双眼死死地盯着她,道:“你……你……我见过你……”
韦彦和元曜见状,一齐道:“白姬,你不会坑过小郡王的银子吧?”
“白姬,你不会坑过这位兄台的银子吧?!”
白姬笑了,道:“我长得面善,大家都看我眼熟。不过,我是真没见过这位公子,想必公子认错人了。”
李温裕摇头,他居然忘了礼节,探过身去一把抓住白姬的衣袖,苦苦哀求:“我没有认错人。我见过你的画像。你一定认识瑶姬。请你带我去她的仙府,我思念她,深深地思念她。”
元曜、韦彦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姬也满头雾水,问道:“你在哪儿见过我的画像?”
李温裕道:“我神隐时去的地方。瑶姬,不,云华夫人的仙府中。”
于是,李温裕述说了事情的始末。
李温裕的父亲是纪王李慎,唐太宗的第十子,唐高宗李治的兄弟。当年的太子之争中,李慎和李治有过节,因此李治在位期间,李慎一直被流放在偏远的封地,不能回长安。李慎虽为王族,但有如平民。直到高宗驾崩,武后掌权的如今,武后为了拉拢一部分李氏王族,就把李慎召回长安,予以恩眷。于是,李慎的子女们也陆续回到长安。
去年,李温裕也来到了长安。李温裕在封地出生,在封地张大,这座他的曾祖父建国的都城,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
李温裕来长安不久,正赶上武后显示恩泽,他和两个哥哥一起被封为了郡王。李温裕还没成家,很快就有很多人来提亲,李慎为儿子挑选了鸿胪寺卿韩章的女儿做妻子,婚礼定在三月初八。
三月初八那一天,从早上开始,就下着蒙蒙细雨,李温裕穿着吉服带着仆从去迎亲。李温裕在韩府接到了新娘子,回来的路上,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还夹杂着电闪雷鸣。
李温裕一行人只好进路边的一座荒寺中避雨。说来也巧,荒寺中已有另一行迎亲的人在避雨。对方是寒门,迎亲的人不多,阵仗也不如李温裕一行人华丽气派。不过,新郎官倒是十分英俊,一表人才。乍一看,他和李温裕还有几分相似。
交谈之后,李温裕得知对方也是接到新娘子之后,被大雨阻困,无法回去。于是,两方人一起在荒寺中等雨停。
李温裕等得不耐烦,再加上周围人多嘈杂,让他感到不舒服,就沿着回廊去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李温裕站在荒寺破败的后院中看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