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讨厌我的。”赵书立喝一口咖啡,顾许幻注意到是那种不放奶不放糖的纯黑咖啡,他的心一定比这咖啡还苦。

“前段日子,小蘅给我发一封邮件,昨天家里电话又说起好像是结婚了。”赵书立低头在PDA上来回翻找东西。

“她坚持没有办婚礼,就是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她先生驻外,结婚后也就陪着去了国外,蜜月完直接就去芬兰了。”顾许幻也是在鲁蘅出国以后接到她的电话的,勇敢的女孩子藏起心中的伤痕义无反顾地把自己逼到毫无退路的地步,也许,对待感情就是需要这样的勇气。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所谓慧剑斩断情痴。

赵书立看着鲁蘅发来的邮件,不算太长,却字字敲打在心上。

书立:

我曾经幻想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后面“哥哥”两个字去掉,还设想我该用怎样的语气,甜蜜的,娇羞的,甚至凶巴巴的。可现在这一切都不需要了。

写出这样两个字,居然如此平静。

你和我一样清楚,从十几岁的小姑娘时我就开始暗恋你,甚至更早。周围人都知道书立哥哥是我的死穴。汤药多苦,可你端着碗,我就能一口气喝下去;学习多难,仰望着你的背影,我就会任劳任怨地看书到夜里一点。

可你的心思我却越来越不明白。

你不说一句话,却在我考试前给我鸡毛信,让我放松,考试后带我吃大盒的冰激凌。我几乎都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可是你还是不说,我考上大学不说,我成人十八岁不说,就是我有了出国的念头也不多说。

很辛苦,你知不知道没有把握地去想爱一个人有多辛苦。老爸阴阳怪气,老妈也避而不提,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去你家提亲吧。

你或许有你的难处,或许我爸爸已经以什么样儿的理由让你知难而退,我不能责怪他,他是我的父亲,我理解他,但只要你坚持,我也会说服他。可是你都不给我一个机会去质问他。

现在我选择都放弃了,放弃对你的爱情,放弃父亲给的守护。

以前我爱你(终于说出了口),我会慢慢忘掉这种爱,现在我恨你,我会慢慢化解这种恨。

恨你不是因为你没有说爱我,也不是因为这些年被耽误的青春恋情,恨你只是因为我居然有一天会厌倦了暗恋,转而寻找其他的出口,是你让我发现原来痛彻心肺的爱情也不是长久的,说放弃也就放弃了。

如果有一天祭奠,恐怕都师出无名。

爱情真的很脆弱。

信没有署名。日期是一个多月前的。

顾许幻半晌抬起头,眼角蕴出湿意。鲁蘅多么冰雪聪明一个人,什么都知道。她英勇无畏,只要赵书立点头就会挑战她副部级待遇父亲的权威;她理智利落,当发现祈求的爱终不能来,便割肉断臂。

顾许幻的耳边回想起鲁蘅最后说的话。

鲁蘅说,找一个自己爱的,会辛苦一辈子,找一个爱自己的,会享福一辈子。许幻,你就看吧,我是个有福的人。

她还说,许幻,我的红包你要收好,我的宝宝们会来要的。

鲁蘅做得多么明智,之后,无论赵书立遇到谁,和谁结婚,恐怕心底的某处永远留着邻家小妹妹的笑脸,热烈毫无保留,清纯不沾尘埃。

看赵书立颓废的样子,顾许幻觉得甚至比微笑的时候更能蛊惑人,再一次佩服鲁蘅,估计赵书立的每个侧面每个神态她都是记着的,都是迷恋的,也只能闪婚来告诉自己放弃的决心。也怪不得乔敏之前仆后继一头栽了进去。

男色害人。

言语上也轻软了不少,“鲁蘅说她会幸福的,如果你爱过她,或者还在爱她,就祝福她吧。我觉得这样的结局也不算是不好。”

“我一直以为她是朵温室的小花,抛开父亲的荫庇,当受不了生活的苦时,与其怨我不如就不开始。可是我低估了她的勇敢,居然以婚姻为借口离开了家。”赵书立的语气抑出酸意和遗憾。

“相见不如怀念,相忘于江湖,到底是不是爱情的最好归宿。或许我们都低估了鲁蘅的韧劲儿。”

顾许幻没办法批评赵书立,对待感情的问题上他俩倒是有相像之处,赵书立似乎是面镜子映出了顾许幻的担忧恐惧和踟蹰不前。相比之下,鲁蘅和裴中恺像是太阳轰轰烈烈地燃烧着,自负却又温暖得厉害。

想到裴中恺,心里真的暖和。

告别赵书立,顾许幻觉得心里清明一片,看那个清雅的男子万分落寞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庆幸,庆幸有个人死缠烂打地爱她,尽管故事的开头不好,既然爱了,谁不希望会是个好结局。

第59章 遇袭记

走在月光下,想裴中恺在郊区正干什么呢。

裴中恺这几天在郊区陪客户做项目,本来会议是安排住在那里的,前一天裴中恺巴巴地赶了80多公里夜路回来陪顾许幻,第二天一早又赶回去。顾许幻看裴中恺泛青的眼圈心疼得厉害让他后两天就别回来了,反正就是两个晚上。

裴中恺见顾许幻不领情,气咻咻地穿衣服要走,要站起来的时候衣襟却被从后面揪住,回手摸到顾许幻的手,心里更有气,这么大个院子,一个人住多少是冷清的,尤其是女孩子,他担心她的安全才披星戴月地赶回来,连句暖人心的话都没有。

可顾许幻就是不放手,僵持一会儿,一个软软地身体从后面靠上来,抓衣襟的手也搭到前面搂着他的腰。

心里发软,“我要走了。”

“说你小气,你就偏没出息地做给我看,故意的吧?”

“还不是怕你待着无聊。”听了真心话眼睛眯了笑。

“小气鬼,回来陪我当然好,一个来回跑将近二百多公里,都走夜路,你是想让人担心吗?”

“说实话,是有点儿累。”裴中恺伸个懒腰顺势枕在顾许幻腿上,“要不,我再睡一会儿,反正今天上午的事情并不算很重要,下面的人干就可以了。”

顾许幻不说话扶着裴中恺的头,双手替他做头部按摩。

手指所过之处,立时觉得清爽不少,忍不住哼哼起来,“再往左,往右,往左,噢,正好,好舒服。你说,我怎么以前没想过买个丫头伺候?”

头上的力道突然重了一些,裴中恺故意大叫,“丫头好,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老婆,还……哎哟,哎哟。”

“那好就给你买个丫头,然后填房,一样会变得像现在这么狠。”顾许幻手指用力,就知道裴中恺爱瞎说。

裴中恺翻身坐起作揖,“夫人饶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顾许幻作拧耳朵状,“不敢什么了?”

“不敢打夫人贴身丫头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