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人被拉住,“你要胡萝卜汁就是让我难堪?”裴中恺刹那间想到了。

“小玩笑而已。”

裴中恺突然放松下来,像看一个闹情绪的宠物一样,“的确无妨。”

“希望你以后解决其他女人的问题不要扯上我。我不想成为你无聊桃色事件中的角色,这让我恶心。”

恶心两个字还是让裴中恺生气,他承认是自己不对,不该让顾许幻处在刚才的丑闻核心,他也没想到小米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很厌恶吗?你到底是厌恶当众被出丑误解还是厌恶接吻?”

顾许幻的眼光刷地扫过裴中恺又落下来,裴中恺能看到她的脸色又粉了些,“什么都让我厌恶。”

“你是撒谎吧,刚才明明可以感觉到你也很享受,这种事情是男女相互有感应的,你又何必否认,就如同我也承认刚才我们配合得很好。”裴中恺忍不住逗,他不喜欢这样的男女关系,总是剑拔弩张。

“裴中恺,我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化,我不想和你玩儿,你如果能表现得正常一些,我想我会感激你。”

顾许幻语气的清冷和平静让裴中恺没有想到,语气里没有调笑,却满是嘲讽,“工作无聊偶尔有些小事件发生并不是坏事,何必如临大敌?”

“你真的很无耻,我以为我们可以谈得通,看来我错了,希望我们晚上没有对过话。”裴中恺的话刺到顾许幻心底的某个痛处,咬着嘴唇,轻蔑地看裴中恺。

突然裴中恺一脚油门,车子嗖地蹿出去,顾许幻刚摘掉安全带要下车,被摔到门边,手紧抓了把手,“裴中恺,你放我下车。”

裴中恺并不理会,脚底的速度并不减。

顾许幻摸索着重新扣上安全带,身体还是在急速的转弯减速加速中晃来晃去,不再喊叫,沉默的紧抓了把手,嘴唇不由闭得紧紧的。裴中恺不理她,她也不会像烈女一样跳下车,那样除了伤害自己并不会有多高明。

车子蹿上高速公路向出城方向奔驰,裴中恺把玻璃全部放下来,开了音响,是许巍的歌曲,喝着音乐的节奏,倒是颇符合现下的气氛。顾许幻瞄一眼仪表板,速度正从120迈飙升,顿时觉得血液正在逆流,偶尔会有汽车也在跑,但很快地被扔到后面,也有使劲飙劲儿的,却架不住裴中恺车好技术好,几次争取之后也变成后面一豆灯光。

车子在一个出口出去绕上陌生的乡间道路,速度降下来,顾许幻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地喘口气了。路很窄,也就是上下行两条道,裴中恺不停地变换速度,加速,减速,偶尔前方灯光下跑过一只野猫,顾许幻本能地捂住嘴,腿不由得抬起,仿佛自己是那只猫要躲过汽车。车速骤降,裴中恺一笑,过了障碍物又加速,弯道很多,油门应该踩到底了,就在拐弯前的瞬间突然一个大力的刹车速度又陡降,仿佛是算准对面没有什么人和车。顾许幻的心忽上忽下,恐惧渐次拔高。

汽车狂叫着急速转弯,顾许幻的呼吸又变得细不可闻,仿佛稍一呼吸重了,就会影响到车子的行驶,她不要这该死的蝴蝶效应,只是死死地攥住安全带,在拐弯处闭上眼睛,越来越激狂的车子终于让她想求裴中恺,求他放过她可怜的心脏和脉搏,别过脸,眼睛也扫过微亮的仪表盘,恐怖地发现就在转弯的瞬间速度居然是140迈,顾许幻张大嘴,再也忍不住尖叫,车子内的音响配着顾许幻的声音在寂静的乡村小道上狂飙。

当车子突然拐进一条小道急速停在浓暗的树荫下,顾许幻仍然像是在梦里,裴中恺一定疯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要命的开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窗外飘进来的空气,喉咙干渴,是因为刚才嘶叫的原因。冷不防身体被人从后面掰过来,来不及发出尖叫,人就被吻住了,然后有清凉的水从裴中恺的嘴里度到顾许幻干涸的嗓眼儿。

顾许幻不能反抗,刚才歇斯底里地尖叫已经耗掉了太多力气,她的手似乎象征性地抗拒了几下便摊到椅子上。

裴中恺温柔地吻着顾许幻因尖叫而略显干燥的嘴唇,这个时候的顾许幻仿佛被拔了刺的玫瑰,软弱无害。因为动作温柔,顾许幻轻易地撇过头,目光可怜地看向裴中恺,“我渴。”

裴中恺拿了水瓶并不交到顾许幻手里,仍然自己喝一口哺到顾许幻的嘴里,顾许幻略略挣扎还是放弃,这荒山僻野,她也不要挑战一个可以主宰她此时命运的狂人。

重新覆上精巧的唇裴中恺便再不愿放开,也不管顾许幻的干渴是否缓解,舌尖蠢蠢欲动探入晚上没有完成的热吻。

舌尖初始只是摩挲了顾许幻的唇,让艳色期待地张开。清凉的水并没有继续到来,顾许幻轻拧眉,怎么,没有了,裴中恺却是奸计得逞般地将恶作剧的源头顺势像鱼一样游入,顾许幻躲避着,被追逐着。裴中恺觉得甚好,这样正像是两个人的调情,活泼而生动,加快了唇舌的鼓动,顾许幻终于觉得累,停在那里不情愿地伴着裴中恺的舌尖缠绵,偶尔鼻翼非常颤音。

不知名的乡村黑夜,没有路灯,没有汽车,没有行人,潜伏在树林里和小路尽处的都是昼伏夜出的生物。

第16章 三身记

有一点点的星光从树梢缝隙中透过来,逐渐习惯了黑夜的视觉甚至可以看见彼此的脸色是红是白。

裴中恺看顾许幻粉色的脸,眼睛里漾了水意却仍是冷冷的距离。伸手过去摁了按钮,靠背缓缓地降下去,人也跟着俯上去,不出意料地看到微微有些发抖的眼神,目光却兀自倔强地瞪着他。

手摸过秀气的脸颊,“我们迷路了。”说完不禁自己也笑了,的确车停下来是他找不到路,黑夜的乡村再绕下去无疑是不理智的,油箱的指示灯还有半箱油,怎么也得撑回去。裴中恺喜欢玩车,手里的这辆做了改装,简直是个油老虎,百公里耗油要到20升,还是静静地等天亮再问老乡吧。

“我们只能等天亮,你躺一会儿吧。”感觉到顾许幻松口气,裴中恺从后备箱取出一个小小的医药箱,取出一瓶驱蚊水,“用这个,防着蚊虫叮咬。”

顾许幻接过小药瓶,默默地把露着的胳膊和手脚喷了药水,这个晚上她基本上没有发言权。如何从家门前咫尺而过,在数十分钟后居然被带到远离城市不知名的乡村,顾许幻已经全然记不得。默默地看窗外景物的黑影,偶尔一只猫头鹰会怪叫着低掠过树枝,凭空制造出惊悚的效果。惊吓和亲吻导致的缺氧让大脑混混沌沌,渐渐地放松思想打起瞌睡。半睡半醒之间觉得身上被盖了一层薄薄的衣服。侧身睡过去,这样的夜晚实在不知道如何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和一个男人面对面而眠。

毕竟不如床上睡得舒服,半夜醒来,一眼就看到头顶的夜空,几颗亮亮的星正好框在打开的天窗,半撑着身体坐起,仰看了那几颗星,这样的星和江南的星有什么差别吗?看了很长时间,脖子都酸了,正举手揉揉脖颈,近在耳边却是一声轻笑,“有那么好看吗?”

顾许幻回头看裴中恺托着腮侧脸看她,由于习惯了浓墨的夜色,居然能看出来他嘴角带着些许散漫的笑。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境遇,犹沉浸在睡梦中的人也顾不上掩饰,“哼”了一声仍然看着天窗。

裴中恺醒来一会儿,这实在是不能和家里那张几万块的床相比,自动按摩和还会释放氧离子,尽管很少用,想想就觉得轻松。这样的座椅睡觉,也就是歇一会儿,看顾许幻仰着头和身体呈直角,卷曲的头发垂在身后,挺直的鼻梁和卷翘的睫毛形成好看的侧面,仿佛大理石的雕像,优雅而富有艺术感觉,如同一个夜的精灵一动不动,美是美,时间长了多少还是累的,忍不住说话。

凑过去也从顾许幻的角度看天窗,的确是漂亮,墨蓝色的夜幕中几个星默契地摆成个半圆形,闪烁着幽密的光芒。

“是很漂亮。”回头看顾许幻早已躲开,避免这样的亲密无间,但空间有限,不过是从半寸的距离挪成一寸的相隔。

裴中恺哈哈一笑,说不出的爽朗和舒心,是顾许幻从来没听到过的的,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裴中恺靠回椅背,一会儿淡淡的咖啡味道的烟味弥漫开来。

“你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吧。”

顾许幻闭着眼不理裴中恺,心里却是一动。

“申卫国和杜德鸣的争斗早就不是话题,只是你成了无辜的炮灰。”裴中恺终于不带任何偏见地评价顾许幻的处境。

“你是首席翻译,说是杜德鸣力推的,这也是自己干出来的。你大可不必把这样的人情记在杜德鸣身上。”

“你什么意思?”顾许幻心惊,他怎么什么都清楚。

“就是告诉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别想着报恩什么的,生存是最重要的。好好想想自己的位置和处境,是是非非不是你这个小卒子决定的,即使你是个还有些战略位置的卒子。”这样静謚的月夜下,没有剑拔弩张,裴中恺认为有必要给顾许幻上一堂课。

“哼,商人重利。”顾许幻扔个后背给裴中恺,她没想和他讨论人生,他们的思想并不会有交叉。

“你今年二十几,不会还在做梦吧。”

“我不想和你讨论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自以为是。”

顾许幻半天听不到裴中恺的声音,只道是已经睡着,轻轻转身却看到一张脸正在自己的上方,刚要尖叫,却被一双手捂住嘴,只能瞪了眼睛表达自己受到的惊吓和不满。

“你今天叫得未免太多。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对于我的建议,你很不礼貌,不说谢谢还要嗤之以鼻。我发现对你好并不能换来相应的尊重和友好,我只能自行索取。”裴中恺几乎是抵着顾许幻的嘴唇说话,声音、呼吸、触感让顾许幻想躲,身体却因钳制而无法后退半步,只任着裴中恺近乎折磨似的一点一点让她自燃。

刚才还冰凉的脸和唇在裴中恺呓语似的感染下有了温度,顾许幻闭上眼睛,却更敏感地感觉到裴中恺的唇游走于自己的脸颊,眼睛,嘴唇,耳根……,一个冷颤,耳根是她最受不了别人触碰的地方,上学的时候曾经有男生从后面恶作剧冲她吹气,让她毛根竖起,回手就给了男生一巴掌,还因此被处罚。顾许幻挣扎着想转头躲开。

裴中恺似乎意识到顾许幻对耳根处的敏感和不耐,她鼻翼里的呼吸突然紊乱起来,像是掘到了宝藏,唇踟蹰不前,辗转碾磨于耳后,被顾许幻挣脱了,又不急不徐地换到另一侧。

那些吻忽轻忽重,轻的时候像蝴蝶的翅膀扫过,重的时候又似烙铁在熨烫,顾许幻的心里如有一只猫驻进,东一爪,西一爪,挠得心痒。手里不由抓住裴中恺的衣服,仿佛这样才能克服身体里传来的逐渐由陌生变为熟悉的叫嚣。

裴中恺抚平顾许幻微皱的眉头,“你的紧张会让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