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闻言,睁开了两只眼睛,如灵蛇一般探起身来。
一个晃眼之后,小白龙不见了,元曜看见寒玉床上坐着一个睡眼惺忪的赤裸#女子,女子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玲珑的身段和雪白的皮肤上。
元曜不由得脸一红,大声道:“白姬,请把衣裳穿上!衣不蔽体,有失体统。”
白姬伸了一个懒腰,笑道:“轩之此言差矣。不着寸缕入眠,是自然之态,才是以赤子之心与天地万物坦诚相待。我的衣裳挂在屏风上,请轩之替我拿来。”
元曜急忙去给白姬取衣裳,把衣裳递给白姬时,小书生十分害羞,他红着脸侧过了头。
白姬接过衣裳,一边披上,一边笑道:“轩之也可以试着裸睡。炎夏时节,身无一物,能更轻松地入眠,很舒适的哟。”
元曜考虑了一下,摇头道:“还是不了。万一深更半夜突发事情,来不及穿衣裳。你可以变成龙,离奴老弟可以变成猫,都看不出来穿没穿衣服,就小生一个人光着身子到处跑,也太丢人了……”
白姬沉默了一下,才道:“唔,果然还是做妖怪方便一些……”
说话之间,白姬已经穿好了一身雪色云纹长裙,挽着一袭半透明的鲛绡披帛,并在立地铜镜前,用碧玉发簪随意地绾了一个半翻髻,然后便和元曜一起下楼了。
里间,青玉案边,白姬与吴大娘相对跪坐。
元曜站在轩窗边将湘妃竹帘卷起,他往后院一看,离奴还坐在廊檐下雕刻豆腐牡丹花。
白姬道:“吴大娘,您儿子出了什么事?”
吴大娘眼神惊恐,道:“昨天,你们走后,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
昨天,白姬、元曜离开吴家之后,吴悠就恢复了神智,能够认出母亲、大哥、大嫂,也不再恐惧害怕,他还说肚子饿,要吃东西。
吴大娘十分高兴,就炖了一锅鸡汤,给儿子补养身体。
事情发生在晚上。
傍晚的时候,吴悠觉得身体有些疼,就早早地睡下了。
吴大娘以为儿子身体疼痛是久病之后太过虚弱,只要好好休息,补养一番,就会好起来,所以没有往心里去。
半夜,吴悠在睡梦中喊着身体疼痛,并发出了难以忍耐的叫唤声。
“哎哟哟,好疼啊身体好疼啊”
吴大娘在隔壁厢房听见儿子的叫唤,急忙披衣起身,拿着油灯来到儿子的房间。
吴悠躺在绒毯上,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因为疼痛难耐而冒出了汗水。
“娘,我的手和脚好像裂开了一样疼……”
吴悠看见母亲举着油灯走过来,虚弱地举起双手,道。
吴大娘拿油灯照看吴悠的双手,一看之下,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眼前有些发黑。
吴悠的双手已经裂成了两半,仿佛被刀斧劈开一般,裂缝从中指和无名指处分开,一直裂到了手腕上。
油灯照在吴悠裂开的双手上,在墙壁上投下了像是两条分岔的树枝一样的诡异可怖的影子。
更诡异的是,吴悠双手的裂伤并没有出血,仿佛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令其自然分裂一般。
吴大娘又举着油灯去看吴悠的双脚,他的双脚跟双手一样,也是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裂开,一直裂到了脚掌。
吴悠看清了自己的手脚,吓得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吴大娘六神无主,急忙去找大儿子夫妇。
吴悠的大哥、大嫂闻讯而来,看见这种诡异的情形,也十分震惊和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悠的身体以缓慢的速度逐渐裂开,到了今天上午时,他的两条腿变成了四条,两只手也裂到了肩膀的位置。
吴家三人一晚上不曾合眼,到了早上,吴悠的大哥出坊去请大夫。大夫来到吴家问诊过之后,认为这种离奇恐怖的怪症是怪力乱神的事情,岐黄之术医治不了。
于是,吴大娘就匆匆来到南市,来寻找白姬和元曜。
“……一个人裂成两半?”
虽然吴大娘将事情说得很详细了,但是元曜还是无法想象一个活人裂成两半是什么状况。
白姬沉吟了一会儿,道:“吴大娘,您别急,我和轩之这就跟你去大同坊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吴大娘急忙点头。
白姬交代了离奴看店之后,便和元曜、吴大娘一起离开了缥缈阁。因为吴悠正在分裂,情况比较紧急,白姬、元曜在南市雇了一辆马车,三人乘着马车飞驰往大同坊。
大同坊,二条街,吴家豆腐坊。
白姬、元曜站在吴悠面前。
吴悠直挺挺地躺在一张绒毯上,已经昏迷不醒。他此刻的样子诡异而可怖,他的双手已经分裂到了肩膀,他的双脚也分裂到了腰部。而且,这种分裂的情况还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继续。
吴悠虽然双目紧闭,面如金纸,但他的胸部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显示着他还活着。
元曜看得头皮发麻,小声地问道:“白姬,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姬站在吴悠身边,垂头观望,道:“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他的情形虽然看起来诡异,但并不是妖魔附体,怪力乱神……”
吴大娘着急地道:“请问高人,可有办法救治?”
白姬跪坐在绒毯上,仔细看了看吴悠分裂的手,靠近之后,能够看见他的皮肤隐隐泛着一丝绿色。
白姬用指甲轻轻地划过吴悠的手背,皮肤破裂之后,几滴猩红之中泛着碧绿幽光的鲜血涌了出来。
白姬道:“这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