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会因为丢了金弹丸而挨打了。
谁知道,事情发生了骤变,阿陆夫妇清洗了石头,胡商婆陀不肯买了,还要求归还金弹丸。
小陆十分惊恐,又很焦急,看着父母愁容满面,互相埋冤,争吵不休,他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
今天,他终于豁出去了,向父母坦白了。
阿陆夫妇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十分生气,就把小陆打了一顿。但是,打完了儿子,事情也没有解决,还是得赔偿胡商婆陀的金弹丸。
金弹丸被小陆弄丢,想是被别人捡走了。事情已经隔了这么久了,去追踪都没有线索,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阿陆夫妇心中愁苦,相对流泪。他俩商议之后,决定变卖家产,找亲朋好友借钱,以赔偿胡商婆陀的定金。
今天,阿陆进城来找亲戚借钱,结果没有借到,他算了一下必须赔偿的金额,还差了很多。
走到浮桥时,阿陆望着浩浩荡荡的洛水,突然就觉得生而无望,前路漆黑,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元曜听完阿陆的苦恼,心中十分同情,道:“阿陆,赔偿的事情总有办法的。你万万不可轻言生死,要想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你死了,他们怎么办?小生还攒了几吊钱,可以借给你。”
离奴道:“爷还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就这点儿事?阿陆,爷也有一吊钱,是这个月的月钱,可以借给你。”
白姬道:“阿陆,我没钱借给你。不过,你那块石头还在吗?我可以替你看看,那石中鱼还能不能活……”
阿陆本来很感激元曜和离奴解囊相助,但是一听白姬说石中鱼还能活,便顾不得感激了,他一下子扑倒在白姬面前,颤声道:“白姬姑娘,早就听说你有奇异之能,我的石中鱼真的还能活吗?!只要它能活,就还能卖给胡商婆陀,我就没有苦恼了……”
白姬道:“我得看一看石头,才能知道非鱼的情况。这样吧,阿陆,你把石头拿到缥缈阁来,我替你看看。”
阿陆急忙点头,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家去取石头。”
阿陆对着白姬、元曜、离奴千恩万谢,然后急急忙忙地回家取石头了。
白姬、元曜、离奴三人便回缥缈阁了。
南市,缥缈阁。
白姬、元曜、离奴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南市中,慢慢地向缥缈阁走去。
元曜一直在摸自己半湿不干的发髻。
白姬笑道:“轩之,暮春时节,在洛水里洗澡的感觉怎么样?”
元曜苦着脸,道:“最近天热,暮春像是初夏,洛水倒是不冷。就是小生不会游泳,浮不起来,还呛了几口水。今年夏天,小生得学习游泳了,还请离奴老弟教一教小生。”
离奴一听,道:“书呆子,爷可不教你。你太笨了,肯定学不会。”
白姬笑道:“轩之,我来教你。我最擅长游泳了,可以游遍大江南北不用上岸,在水底待上几百年都没有问题。”
元曜嘴角抽搐,道:“白姬,你那是本能,不是技能。小生觉得,人类跟着你,是学不会游泳的。”
离奴道:“书呆子,爷也教不会人类。要不,你跟着阿陆学游泳,你答应借钱给他,他肯定会愿意教你的。”
元曜道:“这倒是可以。说到阿陆,白姬,那石中鱼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世界上真有那么神奇的宝物吗?”
白姬道:“有的。非鱼十分罕见,是道家修心养性,长生不老的异宝,只可惜被阿陆夫妇毁了。”
元曜问道:“那鱼怎么会进入石中呢?”
白姬笑道:“人游于世,便如鱼浮于石。轩之,这是一种没有为什么的造化之境呢。”
人游于世,鱼浮于石,乃是造化之境。
元曜一边思考白姬的话,一边跟着白姬的脚步,走入了死巷之中。
走在最前面的离奴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始微微歪头,翕动鼻翼。
“主人,你看这乌漆嘛黑,乌烟瘴气的,鬼气都溢出缥缈阁了。咱们仨就出门吃个午饭的功夫,缥缈阁里就进贼了……”
元曜定睛一看,只见死巷里黑气弥漫,阴气森森。
平常,缥缈阁外的死巷里是荒烟蔓草,十分寂寥,并没有这些弥漫的黑色瘴气,仿佛是黄泉地底涌上来的阴森鬼气。
白姬凤目微睨,却并不在意,笑道:“这是地府的阴气,怕是有地府的客人来了。”
白姬、元曜、离奴刚走进缥缈阁,就见里间传来吵架声。
一个人道:“阿咎,这都怪你!”
另一个声音道:“小安,明明是你贪财,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阿咎,说到底,我死这件事都得怪你!”
“小安,就事论事,怎么又扯上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破事?!”
“哟,阿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死就是陈谷子烂芝麻,不值得一提?!”
“小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
元曜一听,十分耳熟,是地府里的黑白无常的声音。
黑白无常是地府里的鬼差,白无常叫谢必安,黑无常叫范无咎,两个人生前是好友,义结金兰,情同手足,后来因为一些缘故,一起死了。阎王赞赏他俩情意深重,就让他俩一起在地府当了鬼差。
元曜认识黑白无常,是在《阴阳镜》事件。上古麖魔现世,长安化作活死人之城,黑白无常为了活死人的事情,请求白姬帮忙恢复地府名册。
黑白无常有些贪财,除了按地府名册拘魂拿魄的正职工作外,偶尔也会收受银子,带着好奇地下世界的活人的魂魄游地府,不过怕被阎王知道,只敢走到奈何桥。
韦彦十分向往地府,很想去地府一日游,他一直拜托元曜找黑白无常帮他疏通。《阴阳镜》事件之后,元曜一直没有碰见黑白无常,没法帮韦彦,今天终于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