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陈氏看见元曜,停止了抽泣,起身道:“元公子,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想问公子一些事情。”
“朱……朱夫人请问。”不知道为什么,元曜有些心虚。
朱陈氏哭道:“自从这死老头子从缥缈阁拿回什么聚宝盆,他就入了魔一般,无法餍足地取拿金银珠宝。我虽然是妇道人家,也知道聚宝盆是邪魅之物,世间哪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宝呢?即使是有,毫无节制地索取也会让人堕入魔途。我劝这死老头子好多次了,可是他总不听,现在好了,落得这个下场!呜呜……”
朱剥铁得到聚宝盆之后,疯魔般地攫取财富,毫无节制。朱陈氏劝他无用,一气之下,回去了娘家。
前几天,朱剥铁派王元宝去接朱陈氏,朱陈氏以为丈夫悔改了,也放心不下店铺,就回来了。谁知道,朱剥铁接朱陈氏回来竟是因为在院子里挖地窖缺人手,不方便雇请外人,才让她回来帮忙。
看见丈夫不但没有节制,反而更贪婪,朱陈氏既生气,又担心。她眼看着朱剥铁越是攫取聚宝盆里的财宝,人就越瘦,精气神也越差,总担心他会出事。
今天上午,朱剥铁在挖地窖时,突然一头栽倒在院子里。无论朱陈氏、王元宝怎么叫,朱剥铁都没有反应。眼看丈夫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朱陈氏十分焦急,让王元宝去请大夫,自己伤心落泪。
朱陈氏指着木案上的聚宝盆,对元曜道:“元公子,这到底是什么邪魅之物,害得我家老头子变成这样……”
元曜也不知道,只好道:“朱夫人,这只是一个聚宝盆。”
突然,朱剥铁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虚空,双手乱抓:“聚宝盆……聚宝盆……我的聚宝盆呢?!”
朱陈氏闻言,既生气,又伤心:“都病成这副模样了,你怎么还想着聚宝盆?!”
朱剥铁对妻子的话置若罔闻,他仍旧望着虚空,双目灼灼如火,模样怪异且吓人:“快挖地窖!快取更多的财宝!!我要更多的财宝!!!”
朱陈氏闻言,又要开口骂丈夫,可是她还没开口,朱剥铁突然浑身抽搐了几下,躺平不动了。
朱陈氏和王元宝定睛望去,只见朱剥铁浑身僵直,瞳孔涣散,显然已经驾鹤西去了。不过,朱剥铁双目暴睁,直勾勾地盯着虚空,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朱陈氏看见丈夫暴毙,十分伤心,放声痛哭。
元曜眼看着朱剥铁死了,也有些伤心,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朱陈氏哭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办丧事,准备去知会左邻右舍。
元曜赶上了朱剥铁过世,推脱不过去,只好留下来帮忙。
元曜看见朱剥铁双目暴睁,死不瞑目,道:“朱夫人,朱掌柜这副模样恐怕会吓坏亲戚邻居,得让他合上眼睛啊。”
朱陈氏觉得元曜说得有道理,她伸手帮丈夫合眼,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朱陈氏哭骂道:“死老头子,人死万事空,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啊?”
朱剥铁仍旧死不瞑目。
元曜想了想,从地上拾起一枚铜钱,走到罗汉床边,放到朱剥铁手里。
朱剥铁抓紧铜钱,才闭了眼。
朱陈氏见了,又伤心,又生气,放声悲哭:“死老头子,财迷心窍了一辈子,人都死了,还要拿着铜钱才闭眼!呜呜……”
朱陈氏伤心不已,元曜只好帮忙去知会邻居。王元宝请了大夫回来,见掌柜的死了,也伤心落泪,帮忙料理后事。
元曜离开蜉羽居时,朱陈氏把聚宝盆让他带走:“老头子留了一地窖的金银财宝,也够我余生过日子了。这东西我无福享用,还是还给缥缈阁吧。”
元曜宽慰了朱陈氏几句,就如她所愿,把聚宝盆带回缥缈阁了。
第五章 囚奴
元曜回到缥缈阁时,已经是下午光景。白姬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离奴在厨房洗野菜,准备做晚饭。
元曜把聚宝盆放在青玉案上,心情复杂。
突然,一只茶盏妖跳上了元曜的肩膀:“元公子,你回来啦!”
元曜转头一看,是秘色荷花盏。
元曜奇道:“茶盏老弟,你怎么从仓库跑出来了?”
秘色荷花盏道:“嘿嘿,是白姬把吾拿出来的。她打算用吾泡茶喝,因为没有喝茶的点心,她去瑞蓉斋买点心去了。”
元曜更奇怪了:“白姬最近很节俭,已经不喝茶吃点心了呀。”
秘色荷花盏笑道:“哈哈!元公子有所不知,中午小通回来了,他来向白姬辞行,也来向吾告别。因为,他自由了。小通走后,白姬看见吾,突然就想喝茶了,一想到喝茶,她就想吃芙蓉糕了,因为元公子不在,她就自己买点心去了。”
“小通自由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元曜更奇怪了。
“吾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小通可以离开聚宝盆了。吾也好想离开这个破茶盏啊!带着这个茶盏,走路都不方便,生怕摔碎了。”秘色荷花盏抱怨道。
“你可不能离开茶盏,你跟小通不同,你是器物妖。”白姬的声音突然响起。
元曜回头一看,但见白姬一袭雪色云纹长裙,披着半透明的鲛绡披帛,袅袅娜娜地走进里间,手里拎着一包点心。
秘色荷花盏看见白姬,十分高兴,它欢呼雀跃:“点心买来啦!可以泡茶啦!泡茶!泡茶!快泡茶!”
白姬笑着坐下,道:“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现在喝茶吃点心了,一会儿会吃不下晚饭,还是等晚上赏月时再喝茶吃点心吧。”
“唉!还要等到晚上!”秘色荷花盏闷闷不乐地坐下。
元曜好奇地问白姬:“小通难道不是聚宝盆的器物妖吗?”
白姬笑道:“当然不是,小通是被求囚禁在聚宝盆里的亡魂,他生前是人。”
“啊?!”元曜吃惊。
白姬笑道:“说起来,小通生前还是一个挺出名的人,轩之听说过邓通(1)吗?”
元曜张大了嘴巴:“汉朝那位开铜铸钱,富甲天下的邓通?他就是小通?!”
白姬笑眯眯地道:“是的。”
“小通去哪儿了?他还会回来吗?”秘色荷花盏忍不住插嘴道。